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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招搞定《读书笔记曹雪芹》写作。(精选5篇)

更新日期:2025-07-29 08:44

3招搞定《读书笔记曹雪芹》写作。(精选5篇)"/

写作核心提示:

以下是一篇关于写读书笔记曹雪芹作文时应注意的事项的文章:
"写读书笔记曹雪芹作文应注意的事项"
曹雪芹的《红楼梦》是中国古典文学的巅峰之作,其博大精深、意蕴丰富,为读者提供了无尽的解读空间。写读书笔记曹雪芹作文,不仅是对这部伟大作品的梳理和总结,更是对读者自身理解和感悟的升华。为了写好这样的作文,需要注意以下几个方面:
"一、 深入阅读,全面理解"
写读书笔记曹雪芹作文的前提是深入阅读《红楼梦》,全面理解其内容。这需要读者:
"通读全文:" 要通读《红楼梦》的全部内容,包括前八十回和后四十回(如果采用后四十回,需注意版本和作者)。只有通读全文,才能对故事的整体脉络、人物关系、思想内涵有一个全面的把握。 "精读重点:" 在通读的基础上,要精读重点章节和段落,特别是那些对理解作品主题、人物性格、艺术特色至关重要的部分。例如,对主要人物的描写、重要事件的叙述、精彩对话的呈现等,都需要仔细品味。 "做笔记:" 在阅读过程中,要勤做笔记,记录下自己的理解和感悟。可以包括人物性格特点、情节发展线索、主题思想线索、艺术特色、自己的疑问等等。这些笔记将成为写作的重要素材。
"二

曹雪芹笔误了吗?

北京晚报·五色土 | 作者 张德斌

《红楼梦》是一部百科全书式的伟大作品,书中除了对社会人情作出深入细致的描写外,还对历代最优秀的文学作品加以充分继承。其具体表现就是书中对古人诗词文章意境的借用,以及对某些句子的化用乃至直接引用。

《红楼梦》中也有一些地方,虽然标称是引用前人诗句,却与原诗原句有所出入,成为“误引”。但是,它们真的都是作者的笔误吗?读者又应如何对待这些讹误?

《警幻仙曲演红楼梦》 清 孙温

抄手所致应纠正

由于《红楼梦》早期以手抄本形式流传,我们现在所见到的《红楼梦》抄本均为过录本,在转相传抄的过程中,发生抄写错误在所难免,反映在书中所引用的前人诗文上,就成了“误引”。这一类“误引”并不是由作者曹雪芹本人的原因所造成,故对其加以改正也无损于作者的“原笔原意”。据记载,清代有的抄书现场是一人持书本高声朗读,多名抄书人伏案抄写。抄书人凭读音抄书,极容易导致音近的讹误,在以后转抄时又可能导致形近的讹误。

《红楼梦》有三处说到袭人名字的由来,分别在第三回、第二十三回和第二十八回。

原来这袭人亦是贾母之婢,本名珍珠……宝玉因知他本姓花,又曾见旧人诗句上有“花气袭人”之句,遂回明贾母,更名袭人。(第三回 贾雨村夤缘复旧职 林黛玉抛父进京都)

这里并未引述“旧人诗句”的全句,仅就所引“花气袭人”四字而言,并无讹误。

第二十三回和第二十八回,分别通过贾宝玉和蒋玉菡的话,引述了“古人”的完整诗句,讹误就出现了。

贾政问道:“袭人是何人?”……宝玉见瞒不过,只得起身回道:“因素日读诗,曾记古人有一句诗云:‘花气袭人知昼暖’。因为这个丫头姓花,便随口起了这个名字。”(第二十三回 西厢记妙词通戏语 牡丹亭艳曲警芳心)

(蒋玉菡)说毕,便干了酒,拿起一朵木樨来,念道:花气袭人知昼暖。(第二十八回 蒋玉菡情赠茜香罗 薛宝钗羞笼红麝串)

“花气袭人知昼暖”这句诗,应是出自陆游的《村居书喜》:“红桥梅市晓山横,白塔樊江春水生。花气袭人知骤暖,鹊声穿树喜新晴。坊场酒贱贫犹醉,原野泥深老亦耕。最喜先期官赋足,经年无吏叩柴荆。”《红楼梦》上述两处引用都将“骤暖”误为“昼暖”。

俞平伯先生在《红楼心解——读笔记》中认为,“‘昼暖’意境亦复甚佳,不减于‘骤暖’。无意误记么,有意改字么,亦不得而知。我们自应该说他引错了古诗,但在《红楼梦》上却无须用古诗原文来硬改,这样蛮干对于《红楼梦》怕没有什么好处的。”

笔者以为,陆游原诗句“骤暖”对“新晴”,十分工稳,将“骤暖”改做“昼暖”则明显是点金成铁。如果一定要认为这个“昼”字是曹雪芹有意改字,而探究其“深意”,似乎可以说,贾宝玉之误,可能是作者欲借之以呼应此前贾政批评贾宝玉的话——“无知的业障,你能知道几个古人,能记得几首熟诗”(第十七、十八回);蒋玉菡之误,则见出戏子读书之博而不精。但是这样做明显有过度解读之嫌。实则“骤”、“昼”二字不但现代汉语读音完全相同,即使在古代作诗所依据的平水韵中,也同属去声二十六宥韵部,言谈之间其实是无法听出此种讹误的。而贾宝玉与蒋玉菡又都是在说话中引用的这句诗。打个比方,假设有人在你面前把这句诗念一遍,你怎么就能断定他念的是“昼暖”而不是“骤暖”?

再者,“昼”字繁体笔画只有11画,而“骤”字繁体笔画多达24画。抄手抄书之际,一方面因为“昼”字笔画少,抄写较快,另一方面可能抄手也认为“‘昼暖’意境亦复甚佳,不减于‘骤暖’”,所以就径自写作“昼暖”了。总而言之,这样的误引应改正为宜。当然,考虑到对“原文”负责的因素,也可以在“校记”中加以说明。

第四十八回“滥情人情误思游艺慕雅女雅集苦吟诗”有一个例子也与此类似。

黛玉道:“正是这个道理,词句究竟还是末事,第一立意要紧。若意趣真了,连词句不用修饰,自是好的,这叫做‘不以词害意’。”

“不以词害意”中的“词”应为“辞”之误。《孟子·万章上》:“故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文心雕龙·夸饰》:“孟轲所谓‘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意’也。”虽然《文心雕龙》引《孟子》也并非照引原文,但是两处用的都是“辞”字却是没有问题的,而在古汉语中“辞”、“词”二字的内涵是很不相同的。况且二字读音完全相同,与“昼暖”例一样,也是无从听出区别的。另外从繁体来看,“詞”字比“辭”笔画也少很多。所以此处“误引”,也只能是抄手导致。

《石头记大观园全景》 清 孙温

这些“误引”不宜改

《红楼梦》是一部“如实描写,并无讳饰”(鲁迅语)的书。现实生活中的人,就算再有学问,在日常说话中引经据典时,也难以做到百分之百的精准。换句话说,如果《红楼梦》里的人物在言谈中引经据典而毫无差错,反而显得不真实。

第四十回“史太君两宴大观园金鸳鸯三宣牙牌令”描写贾母、刘姥姥等人行至紫菱洲蓼溆一带,乘船游荇叶渚,书中写道:

林黛玉道:“我最不喜欢李义山的诗,只喜他这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偏你们又不留着残荷了。”宝玉道:“果然好句,以后咱们就别叫人拔去了。”

这里林黛玉所说的诗句“留得残荷听雨声”,出自李商隐的《宿骆氏亭寄怀崔雍崔衮》一诗:“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原诗“残荷”本作“枯荷”。

有人认为,在当时情境下,“残荷”要比“枯荷”更好,并作了许多分析。实际上这些分析都属于过度解读,真正的原因更可能是林黛玉偶然触景而记起前人诗句,未必字字准确。

《贾母姥姥游紫菱洲》清 孙温

第六十二回“憨湘云醉眠芍药裀呆香菱情解石榴裙”,林黛玉在说酒令时,又引错了一句古诗。

三个人限酒底酒面,湘云便说:“酒面要一句古文,一句旧诗,一句骨牌名,一句曲牌名,还要一句时宪书上的话,共总凑成一句话。酒底要关人事的果菜名。”……听黛玉说道:“落霞与孤鹜齐飞,风急江天过雁哀,却是一只折足雁,叫的人九回肠,这是鸿雁来宾。”

“风急江天过雁哀”应出自宋代陆游的诗作《寒夕》,但与原句有出入。陆游原诗为:“夜扣铜壶彻旦吟,了无人会此时心。灯残焰作孤萤小,火冷灰如积雪深。风急江天无过雁,月明庭户有疏碪(zhēn)。此身毕竟归何许?但忆藏舟黄苇林”。按此处湘云既已明言“要一句古文,一句旧诗”,林黛玉所引并非原句,可以说就是“乱令”了。林黛玉虽然“乱令”,但是其他人并没有发现。这就跟前面的“留得残荷听雨声”一样,说明林黛玉一方面读书读得多,另一方面并不死记硬背。更妙的是,她虽然临时调换个别字应付过去,却居然谁也没有发现。如果深究的话,这里面其实还隐含着一层意思:当林黛玉慌乱中说出了本来“不该知道”的《西厢记》中句子时,薛宝钗的反应是非常机敏的——“宝钗听了,回头看着他。”(第四十回)而林黛玉明明错引了诗句,薛宝钗却完全没有反应。据书中介绍,林黛玉是在住进大观园以后,从贾宝玉手里,才第一次接触到《西厢记》《牡丹亭》这些“不出闺门的女孩儿”不该看的书。而从薛宝钗的反应来看,她应该是早把这些东西看过多少遍、记得滚瓜烂熟了。相反,薛宝钗对于前人诗文(这要相对正经得多)却知道得远不如林黛玉多。这里面是否有着隐藏得很深的讽刺意味?读者可以自己体会。

第六十三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死金丹独艳理亲丧”写到妙玉误记的两句古诗,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

岫烟听了宝玉这话,且只顾用眼上下细细打量了半日,方笑道:“怪道俗语说的‘闻名不如见面’,又怪不得妙玉竟下这帖子给你,又怪不得上年竟给你那些梅花。既连他这样,少不得我告诉你原故。他常说:‘古人自汉晋五代唐宋以来皆无好诗,只有两句好,说道: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所以他自称‘槛外之人’……”

“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这句诗出自宋代诗人范成大的《重九日行营寿藏之地》:“家山随处可行楸,荷锸携壶似醉刘。纵有千年铁门限,终须一个土馒头。三轮世界犹灰劫,四大形骸强首丘。蝼蚁乌鸢何厚薄,临风拊掌菊花秋。”妙玉误将“铁门限”记成了“铁门槛”。

案范成大诗中“铁门限”典故,与南朝书法家智永有关。唐代李绰《尚书故实》:“(智永禅师)积年学书,秃笔头十瓮。每瓮皆数石。人来觅书,并请题头者如市,所居户限为之穿穴,乃用铁叶裹之,人谓为铁门限。”后用为来访请益者多之典。宋代苏轼《赠常州报恩长老》诗之二:“凭师为作铁门限,准备人间请话人。”即用此意。又,唐代王梵志诗:“世无百年人,强作千年调。打铁作门限,鬼见拍手笑。”原谓打铁作门限,以求坚固,后即用“铁门限”比喻人们为自己作长久打算。范成大诗,以及元代郑光祖《塞鸿秋》曲:“金谷园那得三生富,铁门限枉作千年妬(dù)。”都是用的王梵志诗中寓意。“限”与“槛”(kǎn),读音大不相同,笔画后者为多,故不太可能是抄手之误。“门限”与“门槛”,一雅一俗,区别甚大。而妙玉恰恰是对雅俗之际极为看重的——宝玉说了一句绿玉斗是“俗器”,妙玉立刻反唇相讥:“这是俗器?不是我说狂话,只怕你家里未必找得出这么一个俗器来呢。”黛玉问了一句:“这也是旧年的雨水?”妙玉就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第四十一回)这么一个以雅自诩、以俗讥人的人物,却偏偏把“铁门限”记成了“铁门槛”,怪不得岫烟要用“僧不僧,俗不俗,女不女,男不男”这样的话来挖苦她。

总之,《红楼梦》里有些人物在对话中“误引”诗文,乃是作者故意设置。这一方面使得小说中的人物显得更加真实可信,另一方面也隐藏着作者寄寓的某些讽刺意味——两方面都使人物形象更加丰满,使文本更加耐人寻味。这一类“误引”,笔者以为,正如俞平伯先生说的,“不应妄改”,但应该在注解中对原典加以说明。

有关曹雪芹的一件切身事(周策纵)

曹雪芹的相貌如何?我想大家都高兴知道,所以三十多年来几十篇文章都在争论那两幅画像。五年前我在香港中文大学讲授《红楼梦》,从另一角度提出我对这胖瘦问题的看法,可是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现在只好又在这里重新提出来讨论。一个人的相貌好像是小事,其实也不尽然,往往与他或她的个性与一生的工作方向和成败荣萃有关,虽然这是不可必,也不必要去相信“麻衣相法”。

大家都知道,具体明白提到曹雪芹相貌音容的是裕瑞的《枣窗闲笔》,其中有一段说:

“雪芹”二字,想系其字与号耳,其名不得知,曹姓,汉军人,亦不知隶何旗。闻前辈姻戚有与之交好者。其人身胖、头广而色黑,善谈吐,风雅游戏,触境生春,闻其奇谈娓娓然,令人终日不倦,是以其书绝妙尽致。闻袁简斋家随园,前属隋家者,隋家前即曹家故址也,约在康熙年间。书中所称大观园,盖假托此园耳。……(北京:文学古籍刊行社影印原稿本,1957年,页22—24。)

大家又都知道,裕瑞是多铎的第五代孙,敦敏、敦诚是阿济格的第五代孙。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人是同母兄弟,清太祖努尔哈赤的儿子。我在另文里已指出,曹雪芹的高祖振彦曾在阿济格和多尔衮属下工作过,曹家与他们这一系的皇家关系较密切。裕瑞的生母是傅(富)文的女儿。周汝昌教授推定傅文的儿子中有明琳,大概是可信的。因此明琳是裕瑞的亲舅父。敦敏诗题中曾提到过在明琳家养石轩听到隔院曹雪芹的高谈声,即就相访,饮酒谈旧。我看这隔院只是明琳的邻居,不是一家,否则何必还要说“疑似曹君,急就相访”和因而“呼酒”呢。不过不论如何,明琳仍有认识曹雪芹的可能。另外,傅文二哥傅清的儿子中有明义,明义应该见过曹雪芹,我在下文将论到。所以裕瑞提到的“前辈姻戚”和曹雪芹交好者,大约是指他的亲舅明琳和堂舅明义。(当然也可能包括明义的亲戚墨香等人。)

既然如此,几十年来几乎所有的最著名、优秀的红学家,都相信裕瑞描述曹雪芹相貌的这句话:“其人身胖,头广而色黑。”不但如此,由于傅说所谓王冈和陆厚信画的两张画像,又都是画得胖胖的,陆厚信画的甚至还面黑黑的。于是这些红学家更拿裕瑞的话来证明那些画是真迹。以致近些年来新画的曹雪芹像也都画成身胖头广了。胡适之先生曾在我和一些朋友办的《海外论坛》上发表一文,据他的目验,认为王冈的画,决不是画的曹雪芹,不过他不是从曹雪芹的相貌来讨论的。但也引起过一些人反驳。(可参看俞平伯《读〈红楼梦〉随笔》第二十八条《曹雪芹画像》,香港《大公报》,1954年3月30日;又吴世昌《红楼梦探源外编)中《论王冈绘曹雪芹小像———驳胡适谬论》一文,页303。)

红学家深信裕瑞的话,理由是他们以为这话是他从他的前辈姻亲听来的。例如,吴恩裕先生在《曹雪芹丛考》里说:裕瑞“这话是他听他的‘前辈姻亲’讲的”。(卷四第二篇《结合文献和传说看曹雪芹》,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页102。)

我认为这是错读了裕瑞的原文,原文是:“闻前辈姻戚有与之交好者。其人身胖、头广而色黑,善谈吐”云云。显然的,这前面一句“闻前辈姻戚有与之交好者”是一整句,因为这中间有个“有”字,意思是说,他所“闻”之事乃“前辈姻戚有与之交好者”,换句话说就是:我听说过在我的前辈姻戚中有些是曾经和曹雪芹交好过的。“其人身胖”种种乃是承上面那个“闻”字,也就是说:我也听说过其人身胖等。决不能解释成“我听见过前辈姻戚之与曹雪芹交好者说他身胖”云云。若作此意,裕瑞便须写道:“闻前辈姻戚与之交好者言,其人身胖”等等。前面不能有那个“有”字,并且“者”字后又必须加个动词“言”或“云”之类。这很明显的表露,裕瑞连他前辈姻戚有些曾与曹雪芹交好这件事也是听别人说的,那他当然就不会从那些与雪芹交好的前辈姻戚直接听来关于雪芹的相貌了。至于他是否从别的与曹不相识的前辈处听来,也不知道;也有可能是同辈或较疏远而不相干的人告诉他的。

裕瑞生于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卒于道光十八年(1838年),享年六十八岁。他出生时曹雪芹已死了七八年了。敦诚生于雍正十二年(1734年)。卒于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裕瑞已二十岁。敦敏生于雍正七年(1729年),嘉庆元年(1796年)还活着为敦诚写了《敬亭小传》,这时已六十七岁,吴恩裕先生说他大约就卒于此年。这时裕瑞已二十六岁,本来可以有往来,但似乎都没有。阿济格、多尔衮和多铎三兄弟垮台以后,他们的后裔还往往受皇家当权派歧视、监视,他们通常似乎也不敢聚集往来,而且也不见得都相好。明琳的生卒年不详。明义在雪芹卒时也许已有二十四五岁了。裕瑞似乎和他们也没有亲切往来的痕迹。总之,可以肯定地判断,裕瑞那句话不是从认识曹雪芹的人口里听来的。(试看他说的“其名不得知”和“亦不知隶何旗”,就可想见其生疏了。)

其次,《枣窗闲笔》里所记曹雪芹与《红楼梦》的事固然有些也很真实而有参考价值,但也有不少捕风捉影之谈,如周汝昌先生已指出他以宗室皇族竟不能辨别内务府旗包衣家世与汉军旗。(《新证》上册,页109。)

裕瑞这种间接传闻,本来如果不与别的直接的证据冲突的话,也未尝不可暂备为一说。但问题正在于早有直接相反的证据,却不为大家所重视。

这就是早已为众所周知了的敦诚《鹪鹩庵杂志》抄本中所存的《挽曹雪芹》两首七律中第一首的首句。现为讨论方便,把全首抄在这里:

四十萧然太瘦生!

晓风昨日拂铭旌。

肠回故垅孤儿泣,(原注:“前数月伊子殇,因感伤成疾。”)

泪迸荒天寡妇声。

牛鬼遗文悲李贺,

鹿车荷锸葬刘伶。

故人欲有生刍吊,

何处招魂赋楚蘅?(参见上引吴恩裕书附录,页331。)

后来敦诚删去第二首,把这首修改,存在《四松堂诗抄》里。修改后的全文如下:

四十年华付杳冥,

哀旌一片阿谁铭?

孤儿渺漠魂应逐,(前数月伊子殇,因感伤成疾。)

新妇飘零目岂暝?

牛鬼遗文悲李贺,

鹿车荷锸葬刘伶。

故人惟有青衫泪,

絮酒生刍上旧坰。(参见同上附录页332。)

我把这两个稿子全录在这里,一方面让大家看看敦诚和曹雪芹的亲切关系,原诗第二句“晓风昨日拂铭旌”,自然可看出诗是雪芹去世后不久就写的,原注也透露了这点。这比起裕瑞多年以后据传说而写的不知亲切了多少。另一个原因我是要指出,他把首句末了五个字改动,主要是为了押韵之故。因为原诗“伶”字是九青韵,余皆属八庚,古体诗虽可通押,近体律诗通常是不通押的。而他自己最得意的句子乃是第五、六两句,所以一字不易,后来在《鹪鹩庵笔麈》一条杂记里还自己特别提到这两名。大约他认为拿李贺和刘伶这样来比拟曹雪芹的为人,最为恰当。我以为“牛鬼遗文悲李贺”指的就是《红楼梦》,李贺当然只以诗出色,可是《红楼梦》的文字正是像李贺那种呕心刻骨,诡谲光怪的诗一样。敦诚为了保留这两句诗,就只好把其余“生”、“旌”、“声”、“蘅”这些庚韵的字全改用青韵的字,才好和“伶”字叶韵。这就是说,不是因为“太瘦”这种字有什么不妥。(其实就诗而论,原诗较好。)

“太瘦生”这一词汇,自从李白《戏赠杜甫》诗起,后来就很有名。据《唐摭言》所载李诗如下:

饭颗山前逢杜甫,头戴笠子日卓午。

借问因何太瘦生,只为从来作诗苦。

《容斋四笔》以为此诗乃“好事者所为”恐亦不必,其实杜甫寄裴迪的诗也有“知君苦思(去声)缘诗瘦,太向交游万事慵”的句子。诸家注李此诗者似皆未引杜甫此句,似亦一失。欧阳修《六一诗话》说:“太瘦生,唐人语也。至今犹以‘生’为语助,如‘作么生’、‘何似生’之类是也。”此外,像“太寒生”、“太愁生”、“太狂生”、“太清生”、“太粗生”、“太忙生”、“太奇生”、“太劣生”、“太乖生”、“太憨生”等,张相举了许多宋、元例子。“太”有时作“大”。意思就是非常瘦,过于瘦的惊叹语。过去从来就是这么用法,如苏轼《次韵答顿起》诗:“早衰怪我遽如许,苦学怜君太瘦生。”

敦诚在曹雪芹才死去时,正当“晓风昨日拂铭旌”之后,提起笔来写悼诗,第一句就写上“四十萧然太瘦生!”试问曹雪芹如果“身胖头广”,他会这么写吗?我看这几乎是百分之百不可能的事。而他那些年来又多次和雪芹一起饮酒作诗,过去又同在宗学相处过,难道连他是胖是瘦都不知道吗?写诗固然不必要完全符合于事实,但追悼诗倒要慎重些,除非有意对别人或自己开玩笑反讽,而敦诚此诗并未见这种开玩笑或反讽意味。

另一个证据就是上文提到过的明义,明义著有《绿烟琐窗集》一书,里面有《题〈红楼梦〉》二十首绝句。诗前小序说:

曹子雪芹出所撰《红楼梦》一部,备记风月繁华之盛。盖其先人为江宁织府:其所谓大观园者,即今随园故址。惜其书未传,世鲜知者,余见其抄本焉。

正如周汝昌先生说的,下面既有“所撰”字样,“出”便不能解释做“写出”。否则岂不重复不通了。纵按:“出”即“出示”,如宋陈与义《与百顺饭于文纬,大光出宋汉杰画秋山》(《陈简斋诗集》卷十二《合校汇注》在页117。《陈与义集》在页185。)这个诗题的意思就是:席大光出示宋汉杰画的《秋山》图。陈与义的《别伯共》五言律诗中还有“犹能十日客,共出数年诗”一联,也用“出”字。又宋·张戒《岁寒堂诗话》卷上:“张巨山出去非(陈与义字)诗卷,戒独爱其《征(贞)牟书事》一首。”这些“出”字都是“出示”之意。我也曾在雪芹的时代找到类似的用法。至于下文说“余见其抄本焉”,只不过是说:曹雪芹给他看的乃是一种抄本罢了,并非印制品。这和上面我们对“出”字的解释,一点冲突也没有。我多年来就如此读法,觉得别无其他可能。由此可见明义是亲见过曹雪芹的。现在再看他第二十首,也就是末了一诗:

馔玉炊金未几春,王孙瘦损骨嶙峋;

青蛾红粉归何处?惭愧当年石季伦。(参看《新证》下册,页785及1074-75)

这首诗到底是写贾宝玉还是曹雪芹呢?我认为是写作者曹雪芹而不是写小说中的贾宝玉。理由之一是,第十七首写宝玉与黛玉小时即同榻,然梦魂终有隔离。第十八首写黛玉病死。第十九首写姻缘不遂,“石归山下无灵气,总(与“纵”同义,前人亦常用。)使能言亦枉然。”顽石即指宝玉,“归山下”当然是已总结了贾宝玉一生的事。倘第二十首再回头来写“馔玉炊金”和“王孙瘦损”的贾宝玉,岂不是颠倒次序?再方面现存《红楼梦》诸本中,描写贾宝玉都不会有“王孙瘦损”的状况,除非迷失之稿中有所谓“狱(或嶽)神庙”一回如此?已无法证实。而且后四十回中宝玉出走,宝钗等还在家里,也不能说“青蛾红粉归何处?”起码现存本里贾宝玉的经历和石崇绿珠的事不大相类。

若把这最后一首解释成咏著者的,即不复有上述的因境,而且就雪芹一生事迹来说也比较适合。如敦诚《寄怀曹雪芹(霑)》:“扬州旧梦久已绝”;《赠曹雪芹》:“废馆颓楼梦旧家”;敦敏《赠芹圃》:“秦淮风月忆繁华”都和“青娥红粉归何处?”可以关合。“馔玉炊金未几春”至少和宝玉及雪芹都适当。关于末句“惭愧当年石季伦”,我的了解是:著者所惭愧的应系坐见群芳瘁散,竟如昔日之石崇。

当然把这首诗看成是咏作者曹雪芹的,那第二句“王孙瘦损骨嶙峋”就可与敦诚诗“四十萧然太瘦生”互相映证了。而且敦敏《懋斋诗抄》里那首《题芹圃画石》七绝说的“傲骨如君世已奇,嶙峋更见此支离”也就越发贴切了。把这嶙峋的奇石来比雪芹的傲骨,不仅指其抽象的独立挺拔的人格,因为他的形体也本来就像奇石一般“瘦损骨嶙峋”。原来雪芹的朋友都见他是瘦骨嶙峋如石。

有人也许要问:假如《红楼梦》里贾宝玉也存了些著者曹雪芹的影子,那第三回黛玉初见宝玉时,不是见他“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么?首先,我们应该了解,我们不能把贾宝玉和曹雪芹或作者等同起来。但此小说开头时便已说过:“作者自云:因曾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而撰此《石头记》一书也。”则小说主角自然会有著者的许多影子,当然也许会掺杂一些亲朋或其他人物的影像,但主要的应该还是著者自身。至于第三回说贾宝玉“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我以为“中秋之月”也许仍在强调月色洁白光采,不是表示月形为圆的;而且这句也可能只是过去的常用语。(甲戌本此处有朱笔眉批云:“此非套满月,盖人生有面扁而青白色者,则皆可谓之秋月也。用满月者不知此意。”接着又有朱批:“少年色嫩不坚劳,以及非天即人之语,余犹在心,今阅至此,放声一哭。”可见并非套语,实仅指面色苍白,“面扁”亦非面圆,与通常“满月”之意不同。)这两句后隔了两句又补充说:“面如桃瓣,目若秋波”。桃瓣似乎也微椭而略尖。第十五回北静王水溶见到宝玉也是“面若春花,目如点漆”,大约仍是指桃瓣。黛玉初见宝玉时,照第二回冷子兴所说,宝玉“如今长了七八岁”,那时原是小孩,脸该丰满些。

关于贾宝玉的脸形,第六十三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描写丫鬟们都说芳官的相貌和宝玉一模一样,“庚辰本”这儿说芳官“越显的面如满月犹白,眼如秋水还清。引的众人笑说:‘他两个到像是双生的兄弟两个。’”这里在“面如满月”后面特加“犹白”二字,可和脂批“面扁而青白色”对看,可见都有强调“秋月”色白的意思。芳官这女孩子本是扮正旦的,她的身材和“身胖头广而色黑”绝对不会相类。

还有第三十回写得更具体。这时宝玉大约有十四岁左右,一个夏天的五月,偶然在大观园看到一个女孩在蔷薇花下地上划“蔷”字,一阵雨来,他从篱外叫她,原文写道:

那女孩听说,倒唬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花外一个人叫他不要写了,下大雨了。一则宝玉脸面俊秀,二则花叶繁茂,上下俱被枝叶隐住,刚露着半边脸,那女孩子只当是个丫头,再不想是宝玉,因笑道:“多谢姐姐提醒了我。”……

按通常习惯用法,说“脸面俊秀”似乎近于说“清秀”,决不是胖圆脸面。

总而言之,由于敦诚“太瘦生”的描写,还有明义“王孙瘦损骨嶙峋”和敦敏“傲骨”“嶙峋”诗句的旁证,加上宝玉的“脸面俊秀”易于遮隐,很像演旦角的女孩子,都可见曹雪芹是个嶙峋清瘦的人,尤其是在他后半生写《红楼梦》的时期是如此。这乃是本诸直接亲切的描述。而裕瑞所说“身胖、头广而色黑”,显然是多年后,间接无据的传闻,决不能取代那“瘦俊”的形象。因此,我认为那两张所谓小像,也就不攻自破了。倒是那座塑像,虽亦不知是真是伪,至少不是肥胖,不与最亲切的见证相冲突。不过这也不能就此信以为真。

曹雪芹已被补胖好几十年了,快让他恢复本来面目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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