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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5-08-20 15:14
写作核心提示:
写一篇关于《聊斋志异》首读书笔记的作文,需要注意以下几个关键事项,以确保你的笔记既有深度,又能体现你的初步阅读感受和思考:
1. "明确核心主题与目的 (Clarify Core Theme and Purpose):" "是什么?" 首先要明确你的读书笔记是针对《聊斋志异》的"第一篇或几篇"故事。选择一两篇你认为最有代表性、最吸引你或最让你困惑的故事作为重点。 "为什么读?" 思考你阅读这(些)故事的目的。是为了了解作者蒲松龄的风格?感受志怪小说的特点?探究故事背后的文化意涵?还是仅仅被故事情节所吸引?明确目的有助于你聚焦笔记内容。
2. "内容选择与详略得当 (Content Selection and Balance):" "重点突出:" 选择你印象最深刻或最有感触的故事进行分析。不必面面俱到,深入剖析一两个故事通常比浅尝辄止地写很多篇效果更好。 "关键情节:" 简要概括所选故事的"核心情节",包括主要人物、发生的关键事件和结局。重点是让你想讨论或分析的部分。 "细节捕捉:" 记录下那些让你"印象深刻"的细节,比如生动的描写(环境、人物外貌、动作)、奇特的现象(鬼狐仙
《天地之中说聊斋》
鲁枢元 著
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
《天地之中说聊斋》从生态文化的视野对中华文化瑰宝《聊斋志异》做出新阐释,展现了蒲松龄为女性造像、为乡土立言、守护人类天性、善待自然万物的淳朴人格与博大情怀。作者行文不拘一格,亦庄亦谐,随意点染,触类旁通,竭诚为读者提供立体的阅读空间。生态无国界,《聊斋》的生态学解读将会在世界范围内汇聚更多的读者。
鲁枢元:人文学者,长期从事文艺学、心理学、生态学跨学科研究,在文艺心理学及生态文化研究领域有开拓性贡献,获有国家图书奖、鲁迅文学奖、柯布共同福祉奖(John Cobb Common Good Award)。曾任教于郑州大学、海南大学、苏州大学,现为黄河科技学院特聘教授、河南大学讲席教授、山东大学兼职教授。
“青林黑塞情寄花妖狐鬼,冷雨寒斋心系世态人伦。”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人物形象鲜明生动,故事情节曲折离奇,结构布局严谨巧妙,文笔简练,描写细腻,堪称文言短篇小说的杰作。在以表现世情主题、社会主题为主流的文学时代,《聊斋志异》继承神怪小说的艺术传统,重视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描写,显示出难能可贵的生态美学价值。近期,人文学者鲁枢元教授新著《天地之中说聊斋》出版。该书采取“随笔”“漫谈”“札记”的书写方式,行文亦庄亦谐,会意触类旁通,既悉心于史实的考订、原著的点评,又留意渗入作者个人的阅历与现实生活中的见闻,尽力为读者提供立体的阅读空间。
“希望在生态文化的视野里、参照生态批评的方法对中华民族的文学瑰宝《聊斋志异》做出新的阐释,展现了伟大作家蒲松龄为女性造像、为乡土立言、守护人类天性、善待自然万物的淳朴人格与博大情怀。”鲁枢元说。
鲁枢元相信,《聊斋志异》这部诞生于300年前的中华典籍,将有益于在世界范围内营造良好的精神生态,从而推进人类生态文明的健康发展。日前,鲁枢元教授接受了记者采访。
问:《天地之中说聊斋》是您继《陶渊明的幽灵》之后的又一力作,您为什么从众多的古典作品中选中《聊斋志异》来做解读?
答:我们这一代上了年纪的人,在人格成熟期大多会受到中国古代文学作品的哺育与熏陶,至于受到那部文学名著的影响更多,因人而异。我曾经在文章中说过,我八九岁时读《聊斋》,具体说是聊斋连环画《王六郎》,竟影响了我的一生。从那时起,《王六郎》的故事已经融化在我的血脉里,“善良”、“厚道”、“真诚”、“友爱”这些中华民族的传统道德也已经在我心中暗暗萌生,成为我内心深处始终固守的人生基石。
当然,从我的学术专业领域来说,本性自然的陶渊明、扎根乡土的蒲松龄,都是我的生态文艺学研究的个案。学术研究只有对文学现象做出相应的阐释才会具有可信度与生命力。
问:一部优秀的文学经典,总是拥有无限的可解读性。你在新世纪读《聊斋志异》,有哪些新的感受?
答:我一生治学,相信性情先于知识、观念重于方法。我读《聊斋》,相信“人之初,性本善”,真诚善良应是人的本性。我重读《聊斋》,已经具备了较为坚定的生态观念。所以,在我的视野里,《聊斋》的字里行间充盈着鲜活生动的生态内涵。《聊斋志异》就是一部传统乡土社会的百科全书,而传统乡土社会,即农业社会,或曰“前现代”,在我看来是一个人与自然相对和谐的时代。蒲松龄,就是一位真诚、善良、厚道的古代环保主义者。
无论有意还是无意,文学研究、文学批评总是要对时代精神做出回应。以往,在“政治挂帅”、“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国内学者大多以社会学、政治学的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在蒲松龄的“人民性”、“斗争性”、“反封建”、“批科举”方面。这种倾向甚至也影响到海外的蒲学研究。
与理论界不同,莫言等一些知名作家凭着自己内心敏锐的直觉感悟到了《聊斋》的生态学蕴藏。
问:能否再解释一下,《聊斋志异》的生态学蕴藏具体表现在那些方面?
答:我在《天地之中说聊斋》一书中,将蒲松龄的生态精神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人类与天地万物是一个有机整体;万物有灵,禽兽可以拥有仁心,人类有时也会丧失天良;善待万物,并不单以人类的价值尺度衡量万物存在;钟情荒野、扎根乡土、守护人类质朴、本真、善良、厚道的天性;尊重女性,视女性与自然为一体,赞美女性的独立、自由;歌颂健康的性爱,认定性爱是健康婚姻的基础。
问:与中国古代文学所谓“四大名著”相比,为什么《聊斋志异》中的生态内涵显得特别丰富?
答:我想,这与在蒲松龄身上集中体现出来的“生态人格”相关。蒲松龄与他同时代的作家孔尚任、洪昇、曹雪芹、纪晓岚都不相同,他命中不属于庙堂、台阁,18岁上得中秀才后,一蹶不振。为养家糊口做了一辈子“乡先生”,即 “乡村民办小学教师”。但他又不是一般的乡先生,同时还是一位诗人、一位文学先生,除了教书课徒,他情系万物、用心世情、热衷乡治、关注民生!
《聊斋志异》也并不是专为揭露、批判官场而作,作者更多的用心是面向底层,向人民大众普及文化、彰显伦理、提升情怀、完善人性。除了创作《聊斋志异》,蒲松龄还为乡民编纂了《农桑经》《药祟书》《家政编》《婚嫁全书》《日用俗字》等乡村生产、日常实用的普及读物,从种桑养蚕、纺花织布到偏方治病、强身健体,到炼铜冶铁、脱坯烧窑无所不包,为乡土做了大量改良生产、改善民生、开发民智、净化民风的事情。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指出,“乡土”的关键字是“土”、“泥土”。“泥土性”既是蒲松龄的生态人格,又是他文学生命的基因,最终也成了《聊斋志异》的命脉。西方现代生态哲学家利奥波德的“荒野哲学”、罗尔斯顿的“大地伦理”讲的也多是这种“泥土性”。
问:《聊斋志异》中共有数百篇短篇小说故事,您在解读的过程中,以什么标准挑选了哪些篇目?这对当下读者有什么启发?
答:《聊斋》全书近500篇,我的书中仅仅选了十多篇,是按照我所接受的生态哲学的原则挑选的:其中“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是生态立场;“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善待万物”是生态涵养,其他则是具体表现。
“善良”本是人类伦理学中一个极为重要的准则,法兰西哲人罗曼·罗兰说:“除了善良我不承认有任何高人一等的标志。那些心存善良的人是最先觉醒的人,因为他们怜悯苦难,同情弱者,痛恨制造苦难的源头。而冷漠无情者恰恰相反,他们无视公平正义,愚昧无知 。”我在本书中选取的舍己救人的王六郎、舍身救世的柳秀才、天真无邪的小翠、洒脱善良的翩翩、行侠仗义的狐女阿绣、憨厚诚挚的阴府陆判、仁慈宽厚的白家庄老汉,都是一些具有中国农业时代善良美德的常人。蒲松龄本人就是一位心地良善、博爱万物的文化人,在他的笔下“蛇”、“蝎”、“老鼠”这些为现代人视为寇雠、务必扑杀的动物,都成了他给予同情、怜悯、赞美的对象!读者可以看看我在本书中选取的《蛇人》、《蝎客》、《义鼠》、《阿纤》诸篇。基于“万物一体”,蒲翁已经破除了“人类中心”,将人类社会伦理学扩延到生态伦理学的领域。从现代生态伦理学的视野看,这是很了不起的!
与此同时,蒲松龄还在《九山王》、《遵化署狐》中对那些利欲熏心、独自尊大、虚伪奸诈、冷酷无情、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恶人、蠢人进行了严厉的斥责与鞭挞。
“善良”,在接人待物中表现为“厚道”。
《易经·坤卦》中“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讲的就是“厚道”。做人应该像大地一样质朴、宽厚、诚挚、本真、仁爱、谦恭、包容万物,善待万物,严于律己宽于待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厚道”,本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我的朋友、生态哲学家王治河教授曾将“厚道”列为当代人必备的“生态人格因素”,着力加以宣扬。遗憾的是在当下日常生活中,人们变得越来越不“厚道”,变得越来越虚伪矫情、冷漠刻薄,甚至残酷无情。事关时代的精神生态,舆论界已经有人针对日益惨烈的“网暴”发声:一些人为何总是“挥刀砍向弱者”?网络的普及,让那些隐身的恶人变得越发猥琐、怯懦、卑劣、无耻、冷酷、残暴。如果任其发展下去,暴戾之气弥漫于天地间,将会销蚀我们民族的机体,破坏我们社会的健康与稳定。
生态无国界,优秀的生态文明总是属于全人类的。对待我们自己的古代文明,以往我们常说“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真正落到实处并不容易。在文化商品化的浪潮中,许多时候竟变成“取其糟粕去其精华”。鉴此,我希望大家换一种心态重读《聊斋志异》,学习蒲松龄,做一个厚道人。
问:《天地之中说聊斋》整体的框架怎样?其话语风格又有那些特点?你是否考虑过在ChatGPT时代,学问如何做、学术著作如何写?
答:全书分为两个部分:“蒲文指要”“名篇赏析”。“蒲文指要”是概述,对《聊斋志异》创作的时代背景、生态环境、作者行状、创作意向、素材来源、题材内涵、审美意趣、书写风格、成书过程以及后世的接受与创新做了简要介绍。其中也涉及《聊斋》之外蒲松龄的其他著作。“名篇赏析”属于个案介绍,《聊斋》是文言体,为了适应广大读者的阅读习惯,我没有采取传统的注释加翻译的模式,而是直接转为我自己的讲述,用我自己的言谈风格来说聊斋故事。这本书的文字,有三种类型。其一,资料的发掘运用;其二,观念的阐发论证;其三,我个人阅历、见闻、感受的融会。我试图以此为读者提供一个“立体的阅读空间”。这本书的文字,有三种类型。其一,资料的发掘运用;其二,观念的阐发论证;其三,我个人阅历、见闻、感受的融会。我试图以此为读者提供一个“立体的阅读空间”。
ChatGPT来势汹涌,已经波及人类生活的各个领域。以往我们的治学门径与撰写模式,如资料的搜集整理、命题的论证确立、概念的判断运用、逻辑的推导演绎,许多时候都可以为ChatGPT代替。ChatGPT不能代替的是个体心灵的感悟与内在精神的超越,而这些对于人文学科来说原本就很重要。我们现在倡导的“学术规范化”,反而遗弃了这些珍贵的心灵活动与精神活动,很有些得不偿失。语言的运用也是如此,我在《超越语言》一书中曾经强调文学语言的心灵性与精神性;若是从生态批评的视野看,还应该强调学术话语的有机性与生命性,让“灰色的理论”化为“绿色的理论”。
问:您的生态学研究为何侧重于“精神生态”?生态批评在中国的发展多年,国内的生态批评研究与欧美生态批评相比,您认为有哪些异同?
答:上世纪90年代初,是中国商品经济开始腾飞的年代,人们的兴奋点被聚焦在物质、金钱上,人们的日常行为也被集中投放在生产与消费上。经济上去了,生态环境却严重破坏了,人们的心灵被过度物化,精神生活日渐沉沦。我凭直觉意识到这些问题非同小可,开始关注生态问题。由于我在前边十多年中对心理学研究下了些功夫,尤其偏爱精神分析心理学,所以,我的生态批评就更多地沾染上精神的氛围,更多地围绕“精神生态”做文章。多年来我要做的,是把“生态”这一理念引进文艺现象研究中,把包括审美在内的“精神”现象融入生态学学科领域。
我常说“生态无国界”,中国的生态批评与欧美的生态批评没有什么截然的差异。在欧美国家,既有倾向于“科学”的环境美学,也有热衷于“人文”的自然写作,这些中国也都有。具体到个体学者,做什么学问,如何做学问,总是要受到个人条件的限制。就我自己来说,我缺少启蒙理性的严格训练,骨子里更多的是中国古代老庄自然哲学的基因,所以只能多从中国传统文化中寻求理论支撑。或许正由于我的研究不能不立足于东方这块土地,反而受到西方学界较多关注。
在我看来,所谓中国传统文化,就是从新石器时代以来累积的农业文化。较之工业文化,农业时代的文化更富有生态精神,这对于东晋时代的陶渊明来说如此,对于明末清初的蒲松龄来说也是如此。
“厚德载物”是对中华民族精神生态的简要概括,《聊斋志异》是一部“厚德载物”的大书。对万物厚道,是自然生态;对他人厚道,是社会生态;对人对物厚道的人,自己内心也就祥和、宁静、清洁、温馨,这就是健全良好的精神神态!
在此,我很想再饶舌一句:读《聊斋》,做一个厚道人!
作者:鲁枢元
编辑:周怡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乐趣,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无可厚非。阅读是我的人生乐趣之一,最重要的一。
对于一个天生不耐受集体活动的人,文学阅读是一个极好的社交替换。它足以让你认识很多人,也足以由你随时离开人群,不用顾虑是否扫兴了他人。更多的乐趣是:你可以穿越时空与种族,你可以上下几千年翻阅浏览、驻足凝视,从你喜欢的大词家辛弃疾、苏东坡到你自己虚构的当代人印家厚、来双扬,你都可以随时造访。即便想要拜望苏格拉底或者塞涅卡,也只要阅读就好。比如塞涅卡,简直不要太有趣:连把自己的死亡,都升华为意趣盎然的哲学思辨。那天他突然接到皇帝赐死的限时旨令,便即刻开启了自我死亡的思考。他思绪万千,灵感泉涌,手舞足蹈,翩然赴死,成功在翌日的太阳升起之前,完成了自己的死亡。尤其有趣,也更为残忍的是:塞涅卡的自我了断,就是死不了,可他必须死。他切开了手腕,只流了少量的血,血液就凝固了;再加码,把脚腕也切开,一会儿,血液又自动凝固。那就换一种死法吧:喝毒药。苏格拉底就是喝毒芹汁终结生命的,塞涅卡也选择了喝毒芹汁,因为他太崇拜苏格拉底了。塞涅卡对学生宣称:“我要通过模仿苏格拉底成为更棒的自己!”如果你读过苏格拉底,就会知道苏格拉底除了从容喝下毒芹汁安详死去,还会知道他被囚死牢后的唯一要求是:学弹竖琴——这种视死如归简直太高贵了,令塞涅卡倾心到直接模仿。无奈,塞涅卡还是没死成,他机体对毒芹汁自动解毒了。只能再换一种死法。漫长的一夜,多次的华丽死亡,肉体极度的痛苦点燃精神的璀璨爆发,塞涅卡的学生一步不落紧紧跟随老师,运笔飞快地记下了老师大量的精湛思考与至理名言——这种方式本身就很是有趣,师生都具备卓越的幽默感。终于,在黎明到来的时刻,塞涅卡的生命得以与曙光说再见。悲剧尽头是喜剧。生命尽头是死亡。而死亡尽头,却可以是大光芒、大智慧与大自在。
看来,有趣与氧气,对生命都是同等重要的。
没有文学,怎么可以?哈哈。
假如你碰一碰黄色戒指,你就能够在瞬间到达一个神奇的地方;假如你在捉迷藏的时候钻进家里的大衣橱,你也能够在瞬间到达一个神奇的地方:那该是怎样的震撼呢?当你在那个神奇的地方,经历了许多的故事,获得了非凡的见识,增长了巨大的勇气,甚至被封为了国王或者女王,可是在你的家里,妈妈的晚饭才刚刚做好。大家看见你从衣橱里爬出来,完全不以为意,还把你当作顽皮的小孩子,其实你已经不再是前一刻的那个小孩。你已经获得了非凡的成熟与能量。当你往餐桌前一坐,顿时已经人模狗样俨然绅士了。这又该是怎样的窃喜呢?
妈妈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但她自己如果没有经历过你的神奇经历,她会不求甚解,不知所以。这很正常。不只是妈妈,与我们同一生活空间的大多数人,他们都只能看到你的表面,无法洞悉你优于常人的智识是从哪里来的。大多数人都没能钻进大衣橱——经由文学阅读。“巨大的巨,魔鬼的魔”,世人有几个知道这句咒语呢?
我知道“巨大的巨,魔鬼的魔”这句咒语,它来自英国小说家尼尔·盖曼的小说《M代表魔法》。我读到,我醒脑,我悬念,我愉悦。我一页一页再一页地读,他的小说中有什么东西拽住了我。黄色戒指与大衣橱什么的,是《纳尼亚王国传奇》一书中的奇幻宝器。这是英国作家C.S.刘易斯创造的纳尼亚王国。纳尼亚王国,一个完整缜密的世界,由有趣的动物和植物充当社会成员,人类反而处在被辨别和认识的过程之中,只有品德优秀、心地善良的孩子才会得到认可和赞赏。纳尼亚高度浓缩了人类生存和发展的美好理想和基本原则,即高贵公正终将战胜卑贱邪恶,春天终将驱走寒冬。只是战斗过程需要所有社会成员付出艰辛努力,甘冒危险,必要时候还会付出鲜血乃至生命。难道这不就是现实社会的现实吗?难道现实生活发生的稀奇古怪还少吗?童话与奇幻,说到底,就是现实。所以,任何题材的文学我都读,只要写得好。
我这辈的中国孩子,小时候家里没有什么黄色戒指,也没有什么大衣橱,我们小时候家徒四壁,家里连地缝都没有可钻的。但那也不是文学的妨碍,人类生活的本质是一样的,人类的同情共理心是一样的。贫穷并没有限制我们小时候认为狐狸是狐狸精,狐狸精就是美女;并没有限制我们跟随大人清明节上坟的时候,深深渴望祖坟冒青烟;并没有限制我们在夏季的七夕之夜,钻进漆黑树丛,屏息偷听牛郎织女的悄悄话;更没有限制我们年复一年中秋节都会去看月亮,并深信看到了嫦娥、吴刚、玉兔、蟾蜍和桂花树。只是成年以后,务实生活限制并消解着我们。成年后我们更注重的是月饼。但是月饼有太大的局限性,让人感觉很是无趣。于是我,很快又返回小时候的深信不疑了。随着多种文学的阅读,现在我深信月亮上面有东西,有很多很多的神秘东西——仅就这一点来说,就很能够安慰我的身心:似我这样一片小小尘屑,有幸落生地球,体验一场生命经历,或得或失、或悲或喜,都是人生滋味,如果你自己能够有趣,是连死亡都无法阻止你的。抓紧时间吧,阅读所有喜悦你眼目的文学吧,为自己插上一副想象的翅膀吧。海盗与船长可以有,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可以有,音乐剧《猫》可以有,动画片《冰雪奇缘》可以有,孙可以有,葫芦娃可以有,宫崎骏可以有。我擅自把宫崎骏列入了文学清单,他的剧本都很文学,他的动画片我都看了。
我有一本床头书,《爷爷的天使》。从它2008年的初版开始,就一直陪伴我床头,成为我的枕边书。年头长了,翻阅旧了,我又买了几本第二版,保存着,确保随时换新。市面上把它分类为绘图本,我却把它列入了文学清单。作者是德国绘本作家尤塔·鲍尔,在这一本书里的文字,极简形式与极富内蕴,两者都登峰造极。爷爷在老病之中,喜欢给孙子讲述自己的过往:寥寥数语,简洁客观。爷爷这一生遭遇战争、饥饿、萧条、失业、受欺辱、做各种苦力,但爷爷都是平静舒缓,无怨天尤人,无委屈悲伤,无夸耀炫晒,更无任何对孙子的要求。爷爷心中有一条笃定的认知:他之所以在临终前还得以与孙子客观真实聊聊过往,那就已经是一种天大的福气,那就是天使在护佑爷孙,其他一切都不重要。爷爷的天使,原来只是大街广场中央的一座普通雕像,雕像原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邻家大娘。爷爷小时候上学,每天出门,都要穿过这个广场,调皮捣蛋、健步如飞,对周遭事物懵懂无知。然而,正是广场上的那尊天使,一直暗暗伴随着爷爷并呵护着爷爷。巧妙的是,绘本的文字,一句都没有提及天使,天使只是虚线勾勒的图形。轻轻薄薄一本书,重量尽在内容里,很适合临睡前翻阅,十几年来,经由反复阅读,爷爷的天使已经变成了我的天使,暗暗守护着我,疗愈我的那些失眠,很有成效。
当然,我会阅读更多更广:我读《金瓶梅》《红楼梦》《品花宝鉴》《聊斋志异》,也读托尔斯泰、巴尔扎克、雨果、狄更斯,海明威也读,华莱士也读,更特别钟爱他的非虚构文学《那些好玩儿的事我再也不做了》。读波伏娃,也读杜拉斯;读辛波斯卡,也读安娜·卡明斯卡,也读海子和顾城。少年时代狼吞虎咽读过大批红色小说:《暴风骤雨》《林海雪原》《红岩》等等。青年时代伴随着我自己的写作发表,我会紧紧追读我同时代作家的新作:从刘心武至张洁至王朔至韩寒,等等,至今。我的阅读,更含有对自己同时代作家的致敬,致敬同行的勤奋和不易。
因此,我可以骄傲但并不自满地说:我读的字,比我吃的盐还多。
我喜悦阅读,迷恋阅读。对于我来说,迄今为止的几十年人生,读与不读,大不一样。尽管世事多变,生活节奏与更新换代都越来越快,身边人群,眼看着越来越焦虑和紧张,而我,倒是感觉自己身心,终于踏踏实实地轻松起来,不敢说得了大自在,小自在还是有了一点,我明白这应该归功于我自己长年累月的阅读。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我也曾一而再再而三地走进死胡同——原本以为是一条康庄大道,走着走着,越来越窄,最后再也没法走下去,急得身心如焚。最危急时刻,全靠抓起书,读起来。曲径通幽到底有没有?有的。
人类的生命本质,就是一种速朽的物质,单单一份生老病死,就会搅得你周天寒彻,何况还有其他种种艰难险阻。要救护自己,全靠自己灵魂的力量。灵魂减负状态下的轻盈与升腾,是美的。灵魂祛恨状态下的宽容与善意,是爱的:这就是你为自己在争取生态环境。再说空灵一点,这就是你为自己在创建精神家园。
不同的人,无论你有着怎样的天赋和才能,都可以在自己的领域争取和创建自己更好的生命时空。只是,我想说,如果全无文学阅读,则很难想象你骨子里头是一个有趣的人。有趣,很奥妙,它其实是个人的心理建设与情绪管理。文学作品实质上是个人的精神类药品,是形而上的化学反应,安全有效,副作用极小,且还会更广泛地激发你对音乐、电影之类的兴趣爱好。小提琴协奏曲《梁祝》是民间文学的改编。贝多芬的《欢乐颂》,是席勒诗歌的谱曲。当代音乐剧《猫》,是艾略特诗歌的改编。电影就不用说了,太多太多来自文学原创。就这一粒药丸,之于我,太重要,它会助力我的精神状态积极向上,会助力我从自我茧房破茧而出。
小时候我经常养蚕,曾无比着迷地观察蚕蛹破茧的过程,每天写笔记,半夜起床查看。一只小虫子把自己封闭进了茧房,差不多十五天,便化成蛾子飞了出来,真是魔术。十五天对于一只小虫子短暂的一生来说,何其漫长,但升华蜕变,就是需要时间,就是需要循序渐进。慢慢我明白,蚕蛹破开茧房,就是一口一口地咬,我阅读书籍,就是一本一本地读。读己所喜,触类旁通——这句话我说过多次了——也说成了我自己的阅读座右铭。读得多了,读得长了,似我这样资质并不聪慧、情绪也并不稳定的人,多少还能够有一些融会贯通、量变质变、渐入佳境。我将继续,从大衣橱里爬出来,一次再一次,以求自己的身心,愈发轻松自由。无论老少,读无止境,年龄不是问题,永远不是。读不读,才是问题。没有文学,怎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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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作者:池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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