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写《颜玉日记》教你5招搞定!(精选5篇)
更新日期:2025-08-24 09:26

写作核心提示:
写一篇关于“颜玉日记”的作文,需要注意以下几个关键事项:
1. "明确“颜玉日记”的具体含义和背景:"
"“颜玉”是谁?"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指某个具体的历史人物、文学作品中的角色,还是某个你认识的人,或者是一个虚构的名字?你需要首先搞清楚。不同的“颜玉”意味着不同的写作素材和角度。
"“日记”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 如果是真实存在的日记(比如历史人物的日记),你需要基于史实进行写作或解读。如果是虚构的日记(比如写一个叫颜玉的人的日记故事),你需要自行设定情节、人物性格和时代背景。
"是否有特定的要求或主题?" 作文题目或要求中是否指定了日记的内容范围(比如关于成长、梦想、挫折、亲情等)?或者需要从日记中提炼某个主题?
2. "深入理解人物“颜玉”:"
"性格特点:" 颜玉是一个怎样的人?是内向还是外向?乐观还是悲观?坚韧还是脆弱?善良还是自私?了解性格是写出真实、生动日记的基础。
"所处环境与时代背景:" 颜玉生活在什么样的时代?是古代、近代、现代还是未来?他/她处于什么样的社会环境、家庭环境?这些都会深刻影响日记的内容和情感。
百岁生日快乐,许渊冲先生
撰文|许渊冲
大学情缘
我在中学时代,来往的都是男同学。小学如涂茀生、薛蕃荣,初中一年级如欧阳谧、廖延雄,二年级如爱好集邮的同学,三年级如同寝室的盛思和、王树椒,到高中毕业时就是上一章提到的文、法、理、工、农、医“六路大军”。入大学后,才开始和女同学有接触。
我感到和女同学在一起,有和男同学在一起感受不到的乐趣,我想,应该扩大交游的圈子了。
许渊冲,1921年4月18日出生,江西南昌人,1943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外文系后赴欧留学。回国后在北京等地外国语学院任英文、法文教授,1983年起任北京大学国际文化教授。中文专著《文学翻译六十年》提出了中国学派的文学翻译理论,《中国不朽诗三百首》由英国企鹅图书公司出版,英文回忆录《追忆逝水年华》被《纽约时报》评为“融诗情哲理于往事”。其他重要作品还包括《中诗英韵探胜》(英文)、《中国古诗词三百首》(法文)等,翻译了《诗经》、《楚辞》、《李白诗选》、《西厢记》、《红与黑》、《包法利夫人》、《追忆似水年华》等众多名著。2010年被评为全国翻译行业最高荣誉奖“中国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
我们看到远处西山灯火,同学周基坤问我读过林徽因的诗句“一样是隔山灯火”没有。我只读过徐志摩为林徽因写的《偶然》,没有读过林徽因写的“一样是隔山灯火”。周基坤告诉我,徐志摩去世后,林徽因经过他的故乡,看见远山的灯火,就写了一首《别丢掉》,全诗如下:
别丢掉
这一把过往的热情,
现在流水似的,轻轻
在幽冷的山泉底,
在黑夜,在松林,
叹息似的渺茫,
你仍要保持着那真。
一样是明月,
一样是隔山灯火,
满天的星,
只有人不见,
梦似的挂起。
你问黑夜要回
那一句话 ——
你仍得相信
山谷中留着
有那回音!
“这一把过往的热情”,是爱情,是友情?从“你需要保持着那真”看,爱情的可能性更大。“你问黑夜要回那一句话”,什么话?是情话吗?如果不是,山谷留有回音又有什么意思?这样朦胧的诗句,表示朦胧的感情,译成英文,寄给一个朦胧的意中人,不也很美吗?
Don’t cast away
This handful of passion of a bygone day,
Which flows like running water, soft and light,
Beneath the cool and tranquil fountain
At dead of night
In pine-clad mountain,
As vague as sigh: you
Should ever be true.
The moon is still as bright,
Beyond the hills twinkles the same light.
The sky besprinkled with star on star,
But I cannot see where you are..
You’d seem,
Hanging above like a dream,
To ask the dark night to give back your word,
But its echo is heard
And buried, though unseen,
Deep, deep in the ravine.
还有一种可能,山谷中留下回音的,就是徐志摩写的那首《偶然》。现在把《偶然》原诗和译文抄录于下: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失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芒!
I am a cloud in the blue sky,
Casting by chance my shadow from on high
On the waves in your heart. You need feel nor cheer
Nor surprise, for at a glimpse it will disappear.
On a dark night at sea we met,
You have your end and I have mine.
Haply you may remember or forget
The exchange of glances that shine.
自然,我的意中人和林徽因不同,她是一片云彩,投影在我的波心,她不会讶异,我怎能不欢喜?我们相逢在白天的课堂,有共同的学习方向,她可能不记得我转瞬消失的踪影,我怎能忘记她眼中放出的光芒?1939 年7月12日,我把这两首译诗和一封英文信放到女生宿舍信箱里。记得有一次钱锺书先生讲课时碰到my mind to 中没有动词,周基坤提出这个问题,钱先生说是 to前面省略了 verb to be。我为了表现自己学了立刻会用,就在信上写了一句 my mind to make your acquaintance (我一心想和你交朋友)。不料后来周基坤一查书,发现原文是I made up my mind to,我真是弄巧成拙了。
说来也巧,我在我们的老师,也是钱锺书先生的老师,吴宓教授的日记中发现了对我意中人的记载。他1940年 8月7日的日记中写道:“前数日,于城门遇周颜玉,着橙红色衣,盛施脂粉,圆晶轻小,如樱桃正熟,偕其未婚夫行。今又遇于凤翥街口。着月色衫,斜垂红带,淡施脂粉。另有一种清艳飘洒之致。与其夫购晨餐杂品。宓深感其美云。”原来她已订婚,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了。几十年后我的译诗出版,寄了一本给她。她从台湾回信,谈起当年往事,她说吴宓先生还请她吃过饭,不过她现在已经白发苍苍,比当年吴先生还老。但是在我心中,她怎么会老呢?
现在,我把她给我的两封回信抄录于后。对我而言,这简直是难得的历史文物了。
第一封信,1993 年 10 月 20 日寄自台北市牯岭街94号7F。
渊冲学长:
拜读大札,的确十分意外。半世纪未通音讯的老同学突然来信,真使我惊讶。看了那篇访问,知道你杰出的成就,非常敬佩。那也是我们联大的光荣。如果你明年能来台北开会,我们在台校友定会竭诚欢迎。希望来台之前早日通知我。
外子正弼早已退休,在家养病,因年事已高,老人病缠身,我也是发苍苍、视茫茫的老妇,恐怕你已认不出来了。人生短促,转眼已迈入老年。五十几年的光阴飞也似的溜走了。
祝
健康快乐,并问候
学长夫人好
周颜玉 1993.10.20
第二封信,1999 年 1 月 8 日寄自台北县新店市玫瑰路 47 巷 3 号 7F。
渊冲学长:
前几天去牯岭街开信箱,收到你的信和大作(文学翻译),谢谢,我会慢慢拜读。因为搬家,旧址我已很久不去,搬来新店郊区,很少去台北,因此迟至今天才回信,非常抱歉。
我是 1938 年读外文系,1940 年已转入社会系。吴宓老师的《西洋文学史》我只读了一学期。我记得有一次因为下雨我弄脏了他的笔记本,我吓坏了,同学告诉我吴老师很爱清洁,他会骂人。结果还好,他只微笑不说话,我松了一口气。
1942 年我毕业后随正弼去了成都,随后正弼去美国受训,我一人带着一个小男孩住在一位联大同系同学家。这位社会系的同学告诉我他见到吴宓老师,吴老师要他约我去看他,他请我们三人吃晚饭……我在联大时,从未单独见过他,也未曾说过一句话,我也不是出色的好学生,蒙他台(抬)爱,受宠若惊。
最近我没照片,下次定会寄一张给你,不过白发老妇,请不要吓倒。祝健康快乐,并问候教授夫人好。
周颜玉1999.1. 8
吴宓先生和钱锺书先生的影响
吴宓先生是第一个改变了我的翻译观念的老师。中学时代,我因为喜欢鲁迅的讽刺杂文,认为他提出的直译理论也是正确的。读他译的《死魂灵》,虽然觉得吃力,但硬着头皮读下去,也能读出一种滋味。到了联大,大一暑假期间,听吴先生评研究生的翻译考卷,才觉得还是意译有道理。
吴宓(1894年8月20日-1978年1月17日),比较文学家、著名西洋文学家。曾先后在东南大学、清华大学、西南联大任教授,1943年至1944年,吴宓代理西南联大外文系主任。
就以“死魂灵”而论吧,“魂灵”俄文是DYЩA。原文有两个意思:一个是“灵魂”,一个是“农奴”。在果戈理的小说中,不是灵魂而是农奴的意思,所以直译为“死魂灵”不如意译为“死农奴”。但是“死农奴”不像书名,不如译成“农奴魂”。而“农奴魂”引起的联想是农奴要翻身革命,和原书的主题不合。看来直译、意译都有得有失。
吴先生讲课时喜欢讲柏拉图的one & many(“一”与“多”)。他说“一”指理想,如方或圆;“多”指实物,如方桌圆凳。方桌无论多“方”,四边总有不够直的地方;圆凳无论多圆,也不可能做到圆周每点都和圆心距离相等。翻译也如此,译文和原文很难处处相等。西方语文多是拉丁语系,对等之处较多;中西语系不同,对等之处就少得多了。因此在中西互译的时候,就不可能像西文互译时一样应用对等原则。也就是说,直译用得少,意译用得多。
关于翻译问题,钱锺书先生在给我的英文信中说——译诗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无色玻璃般的翻译法,一种是有色玻璃般的翻译法。前者会得罪诗,后者会得罪译。二难相权择其轻,他宁愿得罪诗。
我却认为无色玻璃翻译法追求的是真,是柏拉图的“一”;有色玻璃翻译法追求的是美,是柏拉图的“多”。原诗是真而美的,译文如果真而不美,不能算是传真;译文如果美而不真,那有可能是失真,但也有可能是超过了原文的美。究竟应该如何处理呢?后来我读到钱先生的结论:“艺之至者,从心所欲而不逾矩。”后面这句话是从《论语》第二章中引用的。我的理解,“从心所欲”就是发挥主观能动性,在文学翻译上就是求美;“不逾矩”就是不超越客观规律,在文学翻译上就是求真。换句话说,求真是低标准,是必需条件,是消极要求;而“从心所欲”是高标准,是充分条件,是积极要求。
下面就举王之涣的名句“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来说明。
Bynner的译文:
But you widen your view three hundred miles
By going up one flight of stairs.
译文还原大致是:你登上一层楼,就可以扩大三百英里的眼界。这个译文可以算是“求真”的,“一层楼”译得形似,“千里”译成三百英里,“穷”字译成“扩大眼界”,都不失真。但是原诗有韵,有对仗,译文没有,这就说明译者只求真而不求美,是低标准。
再看中国《唐诗三百首》中的译文:
You can enjoy a grander sight
By climbing to a greater height.
译文每行八个音节,是抑扬格音步,有韵有调有音美,“更远、更高”既有对比的意美,又有对仗的形美,是求美的高标准译文。这是我从吴、钱二位先生处得到的启发。
我怎样译《诗经·采薇》
根据傅雷说的“理想的译文仿佛是原作者的中文写作”,我自己翻译,或者读别人的翻译时,心里总要问:原作者的中文(或外文)写作会是这样的吗?译文是太过还是不及呢?我翻译《诗经》时,译了《采薇》中的千古丽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英国 Legge 的译文是:
At first, when we set out,
(当初我们出发时,)
The willows were fresh and green;
(杨柳新绿。)
Now , when we shall be returning,
(现在我们要回去了,)
The snow will be falling in clouds.
(雪会大片落下。)
Long and tedious will be our marching,
(行军又长又累,)
We shall hunger, we shall thirst.
(我们会又饥又渴。)
Our hearts are wounded with grief,
(我们悲哀伤心,)
And no one knows our sadness.
(没人知道我们的痛苦。)
原诗有韵有调,每句四字,非常整齐,容易上口。译文无韵无调,每行字数不等,第三至六行不知道为什么用了将来时。这可能是原作者的英文写作吗?这会是千古丽句吗?不会。假如原作者懂英文,大约会说:
When I left here, (我离开时,)
Willows shed tear.(杨柳流泪。)
Now I come back,(我回来了,)
On snowy track.(白雪跟随。)
Long, long the way;(道路漫长,)
Hard, hard the day.(日子艰难。)
My grief o’erflows.(痛苦流露,)
Who knows? Who knows?(有谁可谈?)
译文每行四字,有韵有调。杨柳依依不舍,因为英文垂柳是weeping willow (流泪的杨柳),所以译成“流泪”。“依依”译得不错。但是“霏霏”呢?说是“白雪跟随”似乎不够达意,那就要“求其无过于不及”了,于是我把这两行改成:
I come back now, (我回来时,)
Snow bends the bough.(雪压树枝。)
下面一句是“行道迟迟”。为什么走路很慢呢?因为战争的艰苦压弯了战士的腰。所以说大雪压弯了树枝,形象正好。有人可能会说“太过”。“载渴载饥”说成“日子艰难”,又略有“不及”。那么,我看译文可以加上两行:
Hunger and thirst, (又饥又渴,)
Press me the worst.(真是难过。)
可能有人会说:增加两行,又太过了。最后一句,“我心伤悲”,译文说悲哀像洪水泛滥,是不是太形象化了?还是太过。“莫知我哀”是否定句,译成两个问句:谁知道呢?谁知道呢?也是太过。而英国人的译文没有诗意,又是“不及”。可见“过”与“不及”,各人意见可能不同,不好掌握,只能根据傅雷说的第一句:“理想的译文仿佛是原作者的中文(或外文)写作。”
那就假设译者是原作者。假如我是原作者,我会怎么用英文来写呢?我大约会要求自己写出使人“知之、好之、乐之”的作品。“知之”就是要使读者知道作者说了什么,“好之”就是要使读者喜欢,“乐之”更是要使读者感受到乐趣,受到感动。总而言之,就是要使读者感到原作的真、善、美:“知之”求真,“好之”求善,“乐之”求美。
用朱光潜、钱锺书二先生的话来说,就是“艺之至者,从心所欲而不逾矩”。在我看来,“从心所欲”是要发挥译者的主观能动性,使读者“知之、好之、乐之”;“不逾矩”就是不超越客观规律所容许的范围。“从心所欲”是积极标准,“不逾矩”是消极标准。换句话说,只要译文能使读者“知之、好之、乐之”,就不是“过”或“不及”的译文。这个标准比较容易掌握,我就是根据这个标准来译《诗经》,不单译成英文,还译成法文。下面就举这首诗的法译文为例:
A mon départ
Le saule en pleurs.
Au retour tard
La neige en fleurs.
Lents, lents mes pas,
Lourd, lourd mon coeur.
J’ai faim, j’ai soif.
Quelle douleur!
法译还原大致是说:我离家去打仗的时候,杨柳依依不舍地流泪了;战后回家,白雪像“千树万树梨花开”一样欢迎。我回家的脚步缓慢,心情沉重,又饥又渴,多么悲哀!法译和英译差不多,都是每行四个音节,不过英译是每两行押一韵,法译是隔行押韵。英译第四行说:战后回家,离家时依依不舍的杨柳却给大雪压弯了树枝,就像给战争压弯了腰的士兵一样,是以哀景写哀情;法译却是以乐景衬哀情,倍增其哀。两译有异曲同工之妙。法译为了押韵,第六、七行对调,这是为了音美而改动了形式。但是译文不能失掉意美。屠岸把这首诗前半部分英译如后:
When I left here, (我离家的时候,)
Willows lean near.(杨柳依靠过来。)
I come at last, (我终于回家了,)
The snow falls fast.(雪却下得很大。)
“依靠过来”是“依依不舍”的误译,不能使人“知之”;“雪下得大”没有译出“霏霏”的形象,不能使人“好之”。
《梦与真: 许渊冲自述》,作者: 许渊冲 版本: 河南文艺出版社 2017年3月
本文内容整合自《梦与真:许渊冲自述》第八章“大学情缘”与第十七章“风骚古诗”,由河南文艺出版社授权使用。小标题为编者所加,较原文有删节。
撰文|许渊冲
整合|小盐
编辑|李永博
来源:新京报
文史 | 许渊冲:在诗意中徜徉了一生
在央视《朗读者》节目上,许渊冲读了一首林徽因的诗《别丢掉》,社会大众认识了这位择一事、终一生的翻译家。他毕生致力于中西文化互译工作,在国内外出版《诗经》《楚辞》《李白诗选》《西厢记》《莎士比亚选集》《红与黑》《包法利夫人》《约翰·克里斯朵夫》等中、英、法文学作品120余部,是中国诗词英法韵译的顶尖专家。
作为首获国际翻译界最高奖“北极光”的亚洲翻译家,许渊冲是无数青年学子心中的“偶像”。
“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回首许渊冲先生的风雨百年路,西南联大是他的梦想出发的地方……
大师云集,笳吹弦诵在昆明
1938年,17岁的许渊冲以第七名的成绩考入西南联大外语系。大一英文考试时,16岁的杨振宁80分考了第一,他得了79分,排在第二。他在日记里“酸了一把”。如今回想起来,老先生还是不服气的:“小鬼,比我小一岁,还比我高一分。”你可以想象,白发苍苍的许渊冲与杨振宁见面时,提起这段往事,多么幽默,这场景令人唏嘘感叹。那时西南联大曾流传一段话:“湖北朱,安徽杨,外加许二王,理文法工五堵墙!”在西南联大流传很广的这段顺口溜指的是,后来的科学家朱光亚(两弹一星功勋科学家)、物理学家杨振宁(诺贝尔物理学奖)、翻译家许渊冲(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财政金融学泰斗王传纶(中国金融学科终身成就奖)和王希季(两弹一星功勋科学家)。当年这五人才识过人,像一堵墙一样难以被超越,许渊冲就是其中的文科代表。1941年,许渊冲在西南联大外文系读三年级许渊冲在西南联大读书时,坚持写日记。他的日记中不仅留下了西南联大的风云,也记录了大师课堂上有趣的场景。许渊冲认为梁任公讲杜诗侧重宏观的综合,罗庸侧重微观的分析。从许渊冲当年的听课笔记中,可以听到罗庸关于杜甫《登高》一诗的见解。“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罗庸说这首诗被前人誉为“古今七律第一”,因为通篇对仗,而首联又是当句对:“风急”对“天高”,“渚清”对“沙白”;一、三句相接,都是写所闻;二、四句相接,都是写所见;在意义上也是互相紧密联系:因“风急”而闻落叶萧萧,因“渚清”而见长江滚滚;全诗融情于景,非常感人,学生听得神往。罗庸讲杜甫诗歌课间休息时,有一个历史系的同学,用“无边落木萧萧下”要许渊冲猜一个字谜;许猜不出,他就解释说:“南北朝宋齐梁陈四代,齐和梁的帝王都姓萧,所以‘萧萧下’就是‘陈’字;‘陈’字‘无边’成了‘东’字,‘东’字繁体‘落木’——除掉‘木’字,就只剩下一个‘日’字了。”由此可见当年联大学生的闲情逸趣。在西南联大,陈梦家教文字学和卜辞研究等课程。许渊冲在《续忆逝水年华》中提到一段陈梦家讲《论语》的神情:陈梦家先生讲《论语·言志篇》,讲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他挥动双臂,长袍宽袖,有飘飘欲仙之慨,使我们知道了孔子还有热爱自由生活的一面。在陈梦家讲《论语》课间,许渊冲回忆起当年有关《论语》的一个掌故,让今人领略到彼时学人的情趣。有一个中文系同学开玩笑地问许渊冲:“孔门弟子七十二贤人,有几个结了婚?”许渊冲不知道,他就自己说:“冠者五六人,五六得三十,三十个贤人结了婚;童子六七人,六七四十二,四十二个没结婚;三十加四十二,正好七十二个贤人,《论语》都说过了。”许渊冲听了,开怀大笑。当年的联大学子,吃的是带有石子、沙子、老鼠屎、糠的“八宝饭”,住的茅草覆顶的矮小的房子,但他们苦中作乐,这样的谐趣,可看作学林掌故。许渊冲西南联大选课自由,学生可以旁听诸多大师的课程。许渊冲慕名听史学大师陈寅恪的课程,留下了讲课时的情形。陈寅恪上课,全讲自己的研究成果。史学家李埏回忆,当年陈寅恪在西南联大讲授隋唐史,开讲前开宗明义:“前人讲过的,我不讲;近人讲过的,我不讲;外国人讲过的,我不讲;我自己过去讲过的,也不讲。现在只讲未曾有人讲过的。”陈寅恪以常人难以企及的大师风格,当然不仅体现在“四不讲”上。许渊冲将西南联大和美国的哈佛大学比较,认为哈佛大学也没有像陈寅恪先生这样“四不讲”的教授。1939年10月27日,许渊冲在昆中北院一号教室旁听过陈先生讲《南北朝隋唐史研究》。许渊冲记录了陈先生课堂幽默、风趣的一面。他闭着眼睛,一只手放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放在膝头,不时发出笑声。他说研究生提问不可太幼稚,如:“狮子颌下铃谁解得?”解铃当然还是系铃人了(笑声)。问题也不可以太大,如两个和尚望着“孤帆远影”,一个说帆在动,另一个说是心在动,心如不动,如何知道帆动(笑声)?心动帆动之争问题就太大了。问题要提得精,要注意承上启下的关键,如研究隋唐史要注意杨贵妃的问题,因为“玉颜自古关兴废”嘛。西南联大既有像陈寅恪这样在国际上有名的大师,也有刚学成归国的后起之秀,比如钱锺书。在许渊冲的印象中,“钱锺书先生读中文书、外文书数量之多,冠绝一时”。在何兆武的印象中,钱锺书眼界极高,一般人难入其法眼,与同事相处并不好。许渊冲听过钱锺书的大一英文课,他记录了钱锺书上课时的情形:“钱先生只说英文,不说中文;只讲书,不提问题;虽不表扬,也不批评,但是脸上时常露出微笑。”许渊冲还记得课堂上的一个细节:当时昆明的电影院正放映莎士比亚的名剧《罗密欧与朱丽叶》,钱锺书微笑着说:“有许多人看了这部电影,男的想做罗密欧,女的想做朱丽叶。”钱锺书口才极好,人很风趣,许渊冲说,钱先生妙语如珠,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之慨。1938年许渊冲刚考上西南联大时,有同学曾问许渊冲的梦想是什么,当时他表叔熊适逸(熊式一)翻译的《王宝钏》《西厢记》在美国演出,引起轰动。他就说:“想做像表叔那样的著译家。”在西南联大外文系,许渊冲在叶公超、吴宓、钱锺书等先生的影响下,立志当一名翻译家,在中西之间架起一座文化的桥梁。
情真梦真,山河岁月一首诗
1939年4月28日,人间四月天,春风沉醉的夜晚,许渊冲和同学一起散步。他们看到远处西山灯火,在夜空中闪烁。大地上的灯光,夜空中璀璨的星光,交相辉映。同学周基坤问许渊冲读过林徽因的诗句“一样是隔山灯火”没有。那时梁思成林徽因正在为联大盖新校舍,许渊冲只读过徐志摩为林徽因写的《偶然》,没有读过林徽因写的“一样是隔山灯火”。周基坤告诉许渊冲:徐志摩去世后,林徽因经过他的故乡,看见远山的灯火,就写了一首《别丢掉》,全诗如下:这一把过往的热情,现在流水似的,轻轻在幽冷的山泉底,在黑夜,在松林,叹息似的渺茫,你仍要保持着那真。一样是明月,一样是隔山灯火,满天的星,只有人不见,梦似的挂起。你问黑夜要回那一句话——你仍得相信山谷中留着有那回音!这样朦胧的诗句,表达朦胧的感情,诗意与美好一下子击中了许渊冲的心灵。当天晚上,他想起在江西读高中时,在永泰河边观看远山灯火的情景,于是,把这首诗译成英文。青春年华翻译过的一首诗,是沧海明月,是远山灯火。隔着近八十年的岁月长河,读起来仍然惊心动魄。2017年电视节目《朗读者》里,96岁的许渊冲深情地读起这首诗,心潮澎湃,潸然泪下,令无数的观众动容。这首诗里埋藏着许渊冲的青春往事。对许渊冲来说,1939年是充满奇遇的一年。这年,他从江西南昌考入西南联大外文系。在日记里,他誊写了鲁迅的话:革命之后的文学,一种是旧的怀恋,一种是新的讴歌。“我的生活中也有了革命了。”许渊冲成为大一新生,遇见奇妙而高贵的灵魂。“老师碰到钱锺书,男同学碰到杨振宁,女同学碰到周颜玉。”西南联大五才子,从左到右:朱光亚、许渊冲、杨振宁、王传纶、王希季许渊冲对周颜玉一见倾心,情有独钟。刚开始是日思夜想的暗恋,一寸相思一寸灰。周颜玉进入许渊冲的梦境。“梦的颜色是粉红色的,梦的声音是幽静的,梦的滋味是香甜的。我在梦的影子里待了七十分钟。梦要走了,我就先梦而去。下午再想找梦,梦已经回不去了。梦,我怕,不是我的。”1939年7月12日,许渊冲在大西门遇见梦中情人,心怦怦乱跳。他在日记中写道:“真是名副其实的颜如玉,穿一件既艳丽又高雅的旗袍,使人不得不注目,却又不敢正视,仿佛害怕世俗的目光会亵渎了圣洁的美一样。”许渊冲写了一封英文求爱信,并附上他翻译成英文的林徽因的诗《别丢掉》。英文信的大意是:“一见倾心,想约一见,但是又怕口齿不够伶俐,说话词不达意,只好以笔代舌,希望能得到回音。在你不过费神片刻,在我却是受惠一生了。”满怀期待,许渊冲把这封信放到女生宿舍信箱里。结果,如石沉大海。直到晚年,许渊冲读了西南联大外文系教授吴宓的日记后,才恍然大悟,周颜玉当年为何不回信。1940年8月7日,吴宓的日记中写道:“前数日,于城门遇周颜玉,着橙红色衣,盛施脂粉,圆晶轻小,如樱桃正熟,偕其未婚夫行。今又遇于凤翥街口。着月色衫,斜垂红带,淡施脂粉。另有一种清艳飘洒之致。与其夫购晨餐杂品。宓深感其美云。”原来周颜玉已订婚,许渊冲自然是“求之不得”了。1949年,周颜玉和她的夫君到了台湾。20世纪90年代,许渊冲的译诗出版,寄了一本给她。隔着五十多年的岁月,隔着一湾浅浅的海峡,许渊冲终于收到了周颜玉的回信。渊冲学长:拜读大札,的确十分意外。半世纪未通音讯的老同学突然来信,真使我惊讶。看了那篇访问,知道你杰出的成就,非常敬佩。那也是我们联大的光荣。如果你明年能来台北开会,我们在台校友定会竭诚欢迎。希望来台之前早日通知我。外子正弼早已退休,在家养病,因年事已高,老人病缠身,我也是发苍苍、视茫茫的老妇,恐怕你已认不出来了。人生短促,转眼已迈入老年。五十几年的光阴飞也似的溜走了。祝健康快乐,并问候学长夫人好周颜玉1993.10.20几年后,收到许渊冲赠送译著的周颜玉,又给他回复了一封信,在信中,周颜玉讲起了昆明往事:渊冲学长:前几天去牯岭街开信箱,收到你的信和大作(文学翻译),谢谢,我会慢慢拜读。因为搬家,旧址我已很久不去,搬来新店郊区,很少去台北,因此迟至今天才回信,非常抱歉。我是1938年读外文系,1940年已转入社会系。吴宓老师的《西洋文学史》我只读了一学期。我记得有一次因为下雨我弄脏了他的笔记本,我吓坏了,同学告诉我吴老师很爱清洁,他会骂人。结果还好,他只微笑不说话,我松了一口气。1942年我毕业后随正弼去了成都,随后正弼去美国受训,我一人带着一个小男孩住在一位联大同系同学家。这位社会系的同学告诉我他见到吴宓老师,吴老师要他约我去看他,他请我们三人吃晚饭……我在联大时,从未单独见过他,也未曾说过一句话,我也不是出色的好学生,蒙他抬爱,受宠若惊。最近我没照片,下次定会寄一张给你,不过白发老妇,请不要吓倒。祝健康快乐,并问候教授夫人好。周颜玉1999.1.8一首诗带来许渊冲先生的一段青春记忆,两封信承载着联大学子的人生往事。当许渊冲先生在央视《朗读者》节目中朗读起《别丢掉》,“隔山灯火”照亮观众的双眼。许先生哽咽的声音让今天的我们感受到心灵的冲击,其情也真,其梦也真。如果说许渊冲先生的老泪纵横,只是将对心仪女生的情感寄托在这首诗中,那就狭隘了。在一次采访中他说:“林徽因写《别丢掉》,是她看到远山灯火,想到已经去世的徐志摩。我到昆明后,看到西山灯火,就想到故乡,而那时候我的故乡被日本占领了。虽然感情不一样,但有相通的地方。她思念曾经的友人,我思念故土的家人、师友。”《别丢掉》这首诗中,还蕴藏着一代学人的家国情怀。西南联大师生读书不忘救国,救国不忘读书。即使多年遭受日寇的飞机轰炸,仍然弦歌不辍。“不好!敌机炸联大了!”1940年10月13日,二三十架日本飞机轰炸昆明,许渊冲和几个同学赶快扑在松树底下。刚刚扑倒,炸弹就落在他们前后左右,炸出了一个个大坑,掀起了大片泥土,铺天盖地压在他们身上。“大难之下没受损失,赶快抓紧时间读书,不要等到炸得读不成了。”中外名著几乎覆盖了许渊冲的大一时光,阅读名著59种。作者包括林语堂、鲁迅、普希金、歌德、莎士比亚……国别覆盖中、英、德、法、俄。正是在西南联大这样大师云集的环境之中,许渊冲奠定了他一生的文学翻译志向。“事业的安慰才是真正的安慰,爱情不过是生活中的一个点缀。”他在日记中写道。
投笔从戎,荣获镀金飞虎章“九一八”事变那年,10岁的许渊冲写下了《为日本占据东三省告同胞书》:“同胞们,快快起来吧!将我们的热血和他们决一死活吧!”11岁时写下的志愿:“我们要做的大事业是什么?就是要把我们的东三省夺回来,把戮杀我国人民的罪魁杀掉,把割让外国的领土收回来,使我们中国强盛起来。”1940年3月17日,许渊冲在联大新校舍碰到南昌二中同班同学黄文亮,他已经在航空军官学校毕业了。这次他乡遇故知,黄文亮穿着帅气的空军服装,成了许渊冲当年想做而做不到的空军军官,令许渊冲非常羡慕,两人不期而遇,分外亲切。后来,许渊冲获悉黄文亮与日军飞机空战时牺牲了,他悲痛万分,他在日记中写道,“黄文亮是我中学同班中第一个烈士。”许渊冲读英文报,读到一篇报道,说英国军队在前线作战,面对硝烟,毫不恐惧;在德国飞机轰炸伦敦时,后方妇女也一样不怕死,依然涂脂抹粉,唱歌跳舞,表现了乐观主义的精神。最妙的是:“面对硝烟”和“涂脂抹粉”用英文说是face the powder和powder the face. Face当名词用是“面孔”,当动词用是“面对”,而powder当动词用是“涂粉”,当名词用既可以指白粉,也可以指黑色火药,真是妙语双关了。四十年后,许渊冲把《毛泽东诗词》翻译成英文出版,那句最著名的“不爱红装爱武装”,许渊冲先生的翻译是“to face the powder and not to powder the face”,既表达了原意,也符合英文诗句的一些基本规律。许渊冲的书桌1941年,美国派出“飞虎队”援助中国对日作战,需要大批英文翻译,从西南联大毕业的许渊冲和同学一起报了名。许渊冲到了美国志愿航空队总部所在的昆明巫家坝机场,在机要秘书室担任翻译工作。在纪念孙中山先生诞辰七十五周年的外宾招待会上,当有人提到“三民主义”时,翻译一时卡住,不知所措。许渊冲脱口而出:“of the people,by the people,for the people!”简明又巧妙,外宾纷纷点头微笑。许渊冲的主要任务是每天将昆明行营的军事情报译成英文,送给指挥空军作战的陈纳德,陈纳德根据这些情报,为所属两个中队的P40飞机分配任务。有一次,许渊冲翻译的情报上说日本军舰何时到达海防,登陆士兵若干人,日本飞机若干架将进驻河内机场。这个情报引起他的警觉,立即送给机要秘书林文奎。陈纳德与中国空军总指挥毛邦初少将分析了许渊冲面呈的情报,认为日本空军很可能为配合这次行动对昆明实行行动,于是迅速采取对策。果然,第二天日机来袭,已有准备的飞虎队不等敌机飞入市区,就在滇池上空进行截击。由于许渊冲工作认真,功绩突出,陈纳德给他颁发了一枚镀金的“飞虎章”。
北极之光,诗译英法唯一人
抗战胜利三年后,1948年,许渊冲通过考试公派留学法国巴黎大学读硕士,短期内完成了法语学习。1950年,许渊冲随大批留学生一起回国。回国后,先后在北京外国语学院、洛阳外国语学院、北京大学执教。生性耿直而又快人快语的许渊冲,在跌宕起伏的岁月里,遭到很多磨难。早在20世纪50年代初期的政治运动中,他的蓬勃朝气就被说成是“个人英雄主义”和“名利思想严重”,前后做了7次检讨才勉强过关。许渊冲在十年动乱中在劫难逃。他被补戴上“漏网右派”的帽子。所受的批判荒诞之极:给美国空军当过翻译,造反派硬说他是帮美帝扔原子弹屠杀日本人民;见过罗马教皇,他就被当成国民党潜伏在大陆的最危险的特务。许渊冲与夫人照君在北京合影许渊冲不同意当时把毛泽东诗词译成分行散文的做法,在炎炎烈日下被批斗时,仍在琢磨如何翻译,嘴里嘀咕着用韵文翻译毛泽东诗词。造反派因此污蔑他歪曲毛泽东思想,狠狠地抽了他一百鞭子,疼得他无法坐下,许渊冲妻子照君只得把救生圈吹足了气给他当坐垫。1983年,许渊冲被调回北大。学生赞他讲课时声如洪钟,发表真知灼见时,滔滔不绝。新东方教育集团创始人俞敏洪大四时在许渊冲先生的翻译课上受益良多。对于许渊冲先生的大嗓门,学生们以为是耳背所以嗓门儿大。知根知底的老同学杨振宁“吐槽”:“他不是听不见才大声说话,他在联大读一年级的时候嗓门儿就这么大了!”退休之后,许渊冲每天都去北大游泳馆游泳,医生不让他去之后,他就在北大畅春园独自骑着自行车遛弯儿。哪怕摔过两次,依旧我行我素。甘坐冷板凳进行诗词翻译的许渊冲,因为《朗读者》火了。各路媒体纷纷关注起这位倔强而又深情的先生,走进他的家采访。许渊冲在《朗读者》上许渊冲住在一栋七十多平方米的房子里,房间简陋,仍是水泥地。他的卧室,也是书房,书架上满是他的专著和译著。书桌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幅字,是许渊冲择一业、终一生的生动写照:译古今诗词,翻世界名著,创三美理论,饮彤霞晓露。关于翻译问题,许渊冲也多次写信向钱锺书先生请教。钱在给许的英文信中说——译诗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无色玻璃般的翻译法,一种是有色玻璃般的翻译法。前者会得罪诗,后者会得罪译。二难相权择其轻,他宁愿得罪诗。钱锺书称道许渊冲所作的翻译,“以诗译诗,好比戴着音韵和节奏的镣铐跳舞”。许渊冲认为自己把中国古典诗词译成英法韵文,是重视“创造能力”的结果;他把创造美当成人生的最高乐趣。在翻译与创造之中,许渊冲还战胜了癌症,创造了生命的奇迹。86岁时,查出癌症,医生根据他的身体情况,判定他只剩7年的寿命。许老与死神赛跑,每天工作到凌晨4点,他没有被病魔打倒,他打倒了病魔。2018年,相濡以沫多半生的妻子照君去世了,送“君”一别,这是生离死别!许渊冲在葬礼上嚎啕大哭。此后,照君的照片放在电脑桌上,陪着先生翻译莎士比亚。许渊冲先生驾鹤远行后,笔者采访了多位出版社的出版人和策划编辑。商务印书馆英语编辑室主任马浩岚特意提到了许渊冲翻译哈姆莱特的细节:业界公认的“哈姆莱特”“哈姆雷特”他偏不用,执意译成“哈梦莱”,体现人生如梦、人生如戏之意。“又生动又美,体现了我对书的理解。”而且还问编辑:“你们说这样是不是很美啊,你们说这妙不妙啊?”马浩岚认为这是许老的自信和人生追求:不从众。“真是个很有感染力、童真率性的人。许老也愿意把这样的理念传达给读者们。”提及许渊冲的离世,著名出版人俞晓群感觉特别意外:“最近许老一直在工作,我们原定明天去拍视频的。”但毕竟100岁高龄了,俞晓群表示,没听说许老身体有什么问题,应该是无疾而终,人生可谓圆满。当然,许渊冲以百岁高龄驾鹤仙游,是中国翻译界的巨大损失,先生千古!“书销中外百余本,诗译英法唯一人”,这句话概括了许渊冲先生一生志业,致力于中外文化交流是他毕生的追求。用这一句沙翁的名言来形容他,真是恰如其分:时光,凭你多狠,我的爱在我的诗里将万古长青。来源:各界杂志2021年第8期作者:刘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