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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5-08-27 14:14
写作核心提示:
写一篇关于李清照读书笔记的作文,需要关注以下几个关键事项,以确保文章内容充实、结构清晰、见解深刻:
"1. 明确“读书笔记”的性质与目的:"
"区分研究论文与随笔:" 读书笔记作文通常侧重于个人阅读后的感悟、思考和初步分析,而非系统性的学术研究。它更像是一篇评论性或感悟性的短文。 "核心是“读后感”:" 重点应放在你读了李清照的作品(或相关传记、研究)后,有哪些具体的想法、触动、疑问或评价。避免变成简单的内容复述。
"2. 精准选择阅读材料:"
"核心文本:" 必须围绕李清照的词作展开。选择几首你印象最深刻、最能代表她风格或经历的作品作为重点分析对象。 "辅助材料(可选):" 可以适当引用相关的生平资料、历史背景、其他评论家的观点或研究,来丰富你的分析,但切忌喧宾夺主。确保引用的材料与你的观点直接相关。
"3. 深入理解李清照及其作品:"
"背景知识:" 了解李清照的主要生平经历(如南渡前后的变化)、所处时代背景(宋代社会、文化、女性地位等),这有助于理解她作品情感和思想内涵的深层原因。 "作品
本文刊载于《三联生活周刊》2018年第5期,原文标题《真实的李清照》,严禁私自转载,侵权必究
文/杨璐
李清照是谁,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后人的解释系统,从真实的李清照到偶像李清照,是千年的文化变迁。
李清照 (1084~1155)
面目模糊的李清照
仰望中国文化的星空,李清照(号易安居士)不是因为女词人的稀缺性位列其中,她的光芒不黯淡于同时代任何一位我们耳熟能详的男性词人。人人都知道中国文化的标志之一“宋词”,分为豪放派和婉约派,李清照是婉约之宗。而经过千年流传,她那些典雅、浪漫的作品,连同她的爱情故事和波折人生,已经被出成书,以“人生不过一场绚烂花事”“半生烟雨,半世落花”“愿时光清浅,许你安然”等等唯美细腻的标题撩动读者的心弦。
已经成为“语文常识”的李清照,已经成为女性流行文学题材的李清照,还需要再写一遍吗?可如果进入到严谨的学术研究领域,就会发现我们对李清照的熟悉恐怕不能那么自信。在真实的李清照和偶像李清照之间,是千年的文化变迁,当她被写进语文教材的时候,经过了成百上千的学术研究和争论,至今不休。所以,走上探寻真实李清照的道路,才是正式认识她的开始。
以作品开启认识一位作家的旅程,李清照从一开始就是面目模糊的。学术论文里对李清照流传至今的作品统计数字经常不一样,最多的版本说有88首,流传广泛的说法是50多首,这其中还分为53首和59首两个说法。造成这些分歧的原因是,历史上曾经存在过《漱玉词》和《李易安集》两部李清照作品集,最晚的推测到16世纪也已经失传了。我们所看到的李易安词来自于南宋以来的各种词选和其他文献,最重要的一部是1146年编成的《乐府雅词》,它是现存南宋词选中收录易安词最多的一部,也是李清照在世时已经刊行的一部,共收入了23首易安词。饶宗颐在《词籍考》中认为,这23首是最可靠的易安词。另一本词选《梅苑》收录了5首咏梅题材的易安词,它成书的时代虽然比《乐府雅词》早,可从一开始就是可疑的,其中一首是周邦彦的词,并且有周邦彦的词集为证,还有几首到了16世纪晚期才再次归到李清照名下。
这两本词集之后,从南宋到明清,易安词一直在增加,却缺少可靠的南宋文献作为依据。斯坦福大学汉学讲座教授艾朗诺在著作《才女之累——李清照及其接受史》中分析,作家的声望会吸引后人将作品系于其名下。一部词选如果包含若干李清照的新作,会吸引更多的关注与买家。所以,校订者、编者和书商把词系于李清照名下的做法是有利可图的,更何况原来的《漱玉词》早已失传了。按照风格去推断这些“新增”易安词的真伪也不牢靠,有一个专有名词“易安体”,从宋代开始,有源源不断的人模拟李清照的词风,不能排除一些拟作随着时光流逝,被后代词选认为是李清照本人的作品。
跟作品真伪相关的问题是李清照传记中大量的细节来源。潜心研究易安词多年的学者愿意相信,李清照词中的角色就是李清照本人。研究者陈祖美在《李清照新传》中,描述了1000多年前,赵明诚第一次登门拜访李清照家的情形:当赵明诚出现在李家院落时,李清照刚从秋千上跳下。她气喘吁吁,还懒得把手擦干净,猛然间看到来了一位客人,慌忙中跑掉了鞋子,着袜藏在门后,头上的金钗也滑了下来。这个细节来自于《点绛唇·蹴罢秋千》: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入来,袜铲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这首词最早出现于1550年,后来几百年中曾被署名过其他作者和无名氏,直到1880年被收入到现今很多通行的李清照词集所采用的那个版本的《漱玉词》中。陈祖美在《李清照新传》中没有回避学术界对这首词的争议,但她从多年研究李清照的心得出发,坚持认为这首词就是李清照在类似场景下所作。
“诗言志”,是古代中文的传统,但词的情况有所不同。作为和乐的歌词,词作者的创作不一定是本人的经历。艾朗诺认为,以自传体写词的词家其实是少数,男词人经常代女子立言,或者以一位女子为描摹对象,女词人中,比如名臣曾布的妻子魏夫人,也有以女艺人为题材的作品。在这种情况下,难以分辨哪些是李清照以自己经历而进行的创作。
能确定跟李清照本人经历相关的文字其实非常少。陈祖美在《李清照新传》中的研究结论是,有明确的时空记载,或者较容易编年的,诗现存只有十来首,文只有六七篇。在她的词作里,有明确和较明确的时空记载的只有三首。除去批评家们文学化的想象和无法印证的主观阐释,这些没有争议的文字,是李清照留给我们的她的本来面目,并不清晰、断断续续。
《盥手观花图新解》,王赫 作,对宋画《盥手观花图》的当代再创作。艺术家将原本的单一静态画面重新组织为三张相互关联的画面,从而使画面产生出一种动态,通过这一动态过程表达出一种观好花需天时的感慨
李清照为什么出在宋代
当然,李清照不是杜撰的,她的才华在宋代已经名声在外。朱熹说:“本朝妇人能文,只有李易安与魏夫人。”南宋王灼虽然对李清照批评尖锐,也不得不承认她“自少年便有诗名,才力华赡,逼近前辈。在士大夫中已不多得,若本朝妇人,当推词采第一”。
宋代打破了门第观念,只要读书参加科举,都有向上流动的可能性。文坛群星闪耀,在这样的土壤里,女性能读会写也受到尊重。一幅图解《女孝经》的宋代绘画就画着一位坐在放着书的桌子旁边的女子。研究宋代婚姻和家庭状况的美国学者伊沛霞分析,当时的画家认为一个模范女人,在孝顺父母公婆、服从丈夫的同时,还可以是知识女性。司马光在《家范》中写道,男女都只能通过学习儒家经典才能明辨是非,若女子没有受过经典的熏陶,她们就会不自觉地犯错,是以“古之贤女,无不好学,左图右史,以自儆戒”。在士人阶层里,有文化使女子更有吸引异性的能力和条件。张孝祥劝说一个朋友撮合自己的妹妹和对方兄弟成亲时,特意说明自己的妹妹有文化,能背诵佛经。
精英家庭的女性更不是泛泛之辈。曾巩赞扬王安石的母亲吴氏“好学强记”。王安石的姐姐、妻子和女儿都写出了让人传诵的诗句。欧阳修也曾经为他的朋友谢伯初的妹妹谢希孟的诗集作序,他将谢希孟的文学修养和才华归功于她母亲的栽培,这位母亲最初指导了谢伯初的学业,不久便意识到小女儿也应接受教育。
李清照也是生活在精英阶层中的文化名媛。她的父亲李格非在神宗熙宁九年(1076)登进士第,后来以文章受知于端明殿学士、礼部尚书苏轼,为“苏门后四学士”之一。根据研究者徐培均先生的考据,李清照的生母是宋神宗元丰宰相王珪的长女,继母是庚午科状元王拱辰的孙女,《宋史》对她的评价是“亦善文”。李清照的公公赵挺之,进士上第,曾为丞相,是北宋重臣。她的裙带关系都是经过科举选拔的书香贵胄。
李清照在18岁时与21岁的太学学生赵明诚结婚。赵明诚不是“李清照背后的男人”,他有自己的一番修为,他在太学接受过最高水平的古典学习,是当时著名的金石学家、文物收藏家,著有关于金石收藏整理的学术巨著《金石录》,涉及夏商周到隋唐五代的金石拓片2000种。他读欧阳修的《集古录》并进行模仿和超越,欧阳修是金石集古的倡导者,赵明诚的《金石录》卷数两倍于欧阳修的《集古录》。
李清照与赵明诚的婚姻门第相当,而且志趣相投。她为《金石录》所作的《后序》不但是一篇流传千年的文学杰作,也是带有自传性质的散文,详细记述了夫妻俩早年的生活嗜好,中年离乱的遭遇,金石书画由聚到散的情形。两人刚结婚时,赵明诚还是太学学生,每月初一、十五去相国寺的大市场购置碑文、书画,然后夫妻俩一起研究。赵明诚入仕之后,两人的闲暇时间就是一起抄写整理稀世典籍和亡诗佚史,一旦发现名人书画和夏商周三代奇器,甚至愿意脱下衣服去换。夫妻二人的游戏也是需要渊博学识应对的:吃完饭,坐在归来堂烹茶,指着堆积的书史,猜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页第几行,以猜中决胜负,为饮茶的先后。
在这种智识相当的伴侣型婚姻里,李清照有宽松自由的创作环境,并且在伊沛霞看来,她没有孩子,比其他妻子有更多的时间献身于写作。李清照去世不久,文人周煇就在笔记《清波杂志》中写道:“顷见易安族人言,明诚在建康日,易安每值天大雪,即顶笠披蓑,循城远览以寻诗。得句必邀其夫赓和,明诚每苦之也。”艾朗诺分析,李清照和赵明诚的传闻很多,这则故事因为来自于她的亲戚,所以比较可信。
一个已婚妇女在大雪天外出散步,酝酿创作灵感,这种潇洒即便在重视文化的宋代也是异类。宋代士大夫阶层对待女性受教育的态度并不是一片光明,他们虽然乐于赞美女性在学习上的聪慧,却不愿意她们把创作才华充分施展和传播,反而认为放弃作诗是个美德。陆游为表亲的女儿孙氏作传时,选择了一件能表示她美好品德的轶事:孙氏十几岁时,李清照自愿教她作诗,但她拒绝了,说“才藻非女子事也”。程颐述说他母亲:“夫人好文,而不为辞章。见世之妇女以文章笔札传于人者,深以为非。平生所为诗,不过三十篇,皆不存。”伊沛霞分析,这种矛盾的态度也许因为妻子不该被家庭以外的任何人看见,也因为文学追求中自我表达的取向不符合妻子的形象。
到南宋后期,理学对女性创作的反对已经被接受。诗人姚勉的妻子邹妙庄出生于一个与朱熹有紧密联系的家庭,她自幼得到文学方面的教育,知道怎样作诗,但从来不作,因为“非女子事也”。姚勉知道妻子能写出漂亮的句子,也曾看见她写过,但仍因敬慕她不炫耀自己天才的“深静”而不说穿。
易安词的流行
流传下来的宋代文献记录了李清照的词在当年流行的境况。根据《随隐漫录》卷二的记载:“庚申八月,太子请两殿幸本宫清霁亭赏芙蓉木犀,韶部班头陈盼儿捧牙板歌‘寻寻觅觅’一句,上曰:‘愁闷之词,非所宜听,可令陈藏一撰一即景快活《声声慢》。’”这件发生在1260年的轶事从侧面说明了李清照的作品在歌女中被传唱。《云麓漫钞》据推测是李清照过世50年以后刊印的一部笔记,其中也叙述了李清照词的流行:“李氏自号易安居士,赵明诚德夫之室,李文叔女,有才思,文章落纸,人争传之。小词多脍炙人口,已版行于世,他文少有见者。”
达到这样的成就既是文学天赋,也有她倾注心血钻研的功劳。写诗作词对于李清照来讲,并不仅仅是贵妇的文艺消遣。李清照的诗句“诗情如夜鹊,三绕未能安”在宋代就颇为脍炙人口,根据王仲闻的考据,这两句诗应该写于北宋时期,它们的存在让后人一窥早年李清照的创作态度。艾朗诺分析,“诗情”指的是难以言说的诗意情怀,因为她无法在诗中“安顿”贴切的词句,她的“诗情”寻觅着语言的载体。
另一首诗《感怀》说的是她的日常生活和写作:
“寒窗败几无书史,公路可怜合至此。青州从事孔方兄,终日纷纷喜生事。作诗谢绝聊闭门,燕寝凝香有佳思。静中吾乃得至交,乌有先生子虚子。”
根据题跋推测,她当时刚到莱州,与赴任的丈夫会合,暂时无书可读。外面的世界纷扰嘈杂,她闭门谢客,沉浸在创作里,并且“有佳思”。在刻苦的写作过程中,李清照形成了自己的创作风格,我们熟知的《声声慢》“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是李清照的标志名句。宋代张端义在笔记《贵耳集》中把这种风格总结为:“皆以寻常语度入音律。炼句精巧则易,平淡入调者难。”他评价《声声慢》这一句“此乃公孙大娘舞剑手。本朝非无能词之士,未曾有一下十四叠字者,用文选诸赋格”。在这之后,历代都有词评家对这一句赞美不已,明代茅映《词的》里说这一句是:“情景婉绝,真是绝唱。后人效颦,便觉不妥。”吴承恩评价:“易安此词首起十四叠字,超然笔墨蹊径之外,岂特闺帏,士林中不多见也。”
对李清照另外一个著名的评价是“用浅俗之语,发清新之思”。李清照的词作里常见民间口语,《声声慢》里“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根据《李清照集校注》的研究,“将息”并不是文人的书面语言,大约为唐宋时期的方言。“被冷香消新梦觉,不许愁人不起”“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也被明清词评人所重视,成为语浅情深、表现力强的代表。
除了创作,李清照也研究写词的理论。她逐一评价词坛名家的缺点,认为苏轼“不协音律”,晏几道“无铺叙”,柳永虽然协音律但是“词语尘下”,张先、宋祁等人结构“破碎”,贺铸“少典重”,秦观“少故实”,黄庭坚“多疵病”。后人根据文章里没有评论到周邦彦而推断,这是她在26岁之前就已经写成的作品。作为一个年轻的女性,这种行为被士大夫们看作是自恃有才,藐视一切。胡仔评价她说,易安历评诸公歌词,皆摘其短,无一免者。此论未公,吾不凭也。其意盖自谓能擅其长,以乐府名家者。
批评的同时,李清照提出了自己的主张,对后世影响深远的一点是,她把词作为一种独立的文体。在李清照看来,词的美学要遵循四点:第一,不要把词写成诗或者文,指出苏轼的词是“句读不葺之诗”,王安石和曾巩的词像西汉文章。第二,词要协音律,作词应严格区分五音、五声、六律、清浊和轻重。第三,词情要文雅。她赞扬五代时,江南李氏君臣尚文雅,所以有“小楼吹彻玉笙寒”“吹皱一池春水”的佳句,批评柳永的语言太俗。第四,词要看重用典故和铺陈叙述。
这些观点在后代词评家中评价不一,但李清照的作品却忠实地践行了自己的理论。就像俞平伯在《唐宋词选释》前言中说:“李清照在词论里主张协律,又历评北宋诸家,皆有所不满,而曰‘乃知词别是一家,知之者少’似乎夸大。现在我们看她的词却能够相当地实行自己的理论,并非空谈欺世。她擅长白描,善用口语,不艰深,也不庸俗,真是所谓‘别是一家’。”
对李清照的叙事重构
李清照的人生转折在靖康之变。《金石录后序》里,她的叙述骤然紧张起来,靖康之变的第二年春天,带着15车经过挑选的书画、古董,夫妻俩开始了随着朝廷避乱的南迁之旅。奔波了两年多之后,赵明诚病逝。李清照的生存环境更加惊险叵测,数次逃命,转移收藏。那些既是她的心爱之物,也是赵明诚的嘱托,他要妻子随身携带宗器“与身俱存亡”。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伊沛霞研究过宋代寡妇的生活状况:宋代寡妇即便要维护合法的财产,仍遇到重重阻力。一些男性族人会想方设法从寡妇那里压榨财富,而无子的单身寡妇最容易成为被剥削的目标。李清照不但要面对这样的社会风气,而且还是在朝不保夕的乱世之中。觊觎她收藏的,有皇室、官员、军官、房东……以及她的第二任丈夫张汝舟。
寡妇再婚在宋代很常见,李清照不同寻常的地方在于婚后两个月就离了婚。在李清照给亲戚的书信里透露了这场闹剧的来龙去脉:张汝舟隐瞒了真实身份,冒充官职,婚后觊觎她的收藏,并且殴打她。李清照没有逆来顺受,虽然宋代法律规定起诉家中尊长,无论对方是否有罪,原告都要拘禁两年,她依然控告了张汝舟的渎职行为,并通过他被判有罪而解除了婚姻。
后半生的跌宕让李清照在宋朝第一才女兼贵妇的人生里加入了传奇色彩。艾朗诺分析,真实的李清照虽然经过了颠沛流离和再嫁风波,晚年依旧属于上流社会交际圈,有她晚年写给皇室和妃嫔的颂诗、帖子流传下来,说明她恢复了朝廷命妇的身份。她还拜访过米芾之子米友仁,请他为自己收藏的米芾的作品撰写题跋。可人们更愿意接受和传播“半生烟雨,半世落花”这样带有强烈冲突转折、戏剧化的故事。对李清照的叙事从南宋就重构了,宋代重要的词话文献《碧鸡漫志》里写道:“……若本朝妇人,当推词采第一。赵死,再嫁某氏,讼而离之,晚节流荡无归……”晁公武的叙述是:“先嫁赵明诚,有才藻名。……然无检操,晚节流落江湖间以卒。”
李清照从“妇人中的第一”到与男性词人比肩要到明代了。明代中后期的词学思想认为词和诗的界限分明,并且词应该与音乐合律,这些观点同《词论》相符合,李清照的文学地位向上提升。明代文学家杨慎在《草堂诗余》里评《如梦令》:“此词较周词更婉媚。”他认为李清照比周邦彦更婉约、妩媚,明代词学推崇婉约派为正宗,说明这个评价非常高。杨慎在《词品》中认为:“宋人中填词,李易安亦称绝冠。当与秦七、黄九争雄,不独雄于闺阁也。”
到了清代,李清照成了文化偶像,各流派都有人追和她的名作。清初评论家王士祯在《花草蒙拾》中认为:“张南湖论词派有二,一曰婉约,一曰豪放。仆谓婉约以易安为宗,豪放惟幼安称首。”他把李清照定性在婉约派宗主的位置上,这个评论一直影响到今天。王士祯本人也是李清照的著名粉丝,他追和李清照词有14首,是写和韵词最多的词人之一。他的《蝶恋花·和漱玉词》有“郎似桐花,妾似桐花凤”的名句,盛传京城,有“王桐花”的美称。清中后期,李清照的声望更上一层楼,有评论家认为,她比男性词人更为优秀,学者、出版家、藏书家李调元评价她“盖不徒俯视巾帼,直欲压倒须眉”。
明清对李清照文学天赋的景仰,发展到改写她生平的程度。明清的文人学子们不但崇拜李清照的才华,还从她留下的《金石录后序》和悼亡作品中,读到了李清照与赵明诚才子佳人的婚姻,以及赵明诚去世后,李清照对于二人藏品的守护,他们为这对文人伉俪所感动。更重要的是,明清时期,女子的贞节已经成为一个道德底线,李清照的再嫁就变得尴尬起来,所以从晚明文人徐勃开始,陆续有文人声明李清照没有再嫁。到了清代,否认李清照再嫁甚至成了学术界热点课题。根据斯坦福汉学家艾朗诺的梳理,其实没有一个清代学者完整给出涉及李清照再嫁的文献名单,更别说逐一进行阐释。但他们从直觉和当时的世界观上,最终认为李清照没有再嫁。清代的主流说法是,李清照是因为极具文学天赋而在身后遭到了嫉妒和诽谤,现在终于得到了澄清。但她的再嫁经历到了20世纪90年代又逐渐成为共识。
到了清同治年间,在大明湖畔的庙宇里,李清照已经被文人们供奉为女神。直到20世纪,她依旧是文化偶像,并被写入了中国文学史。艾朗诺分析,“五四”时代的知识分子熟知西方国家有把女作家列入经典作家的现象,中国如果要有一部像西方一样的文学史,也要重新审视女性作家的历史位置。回首千年,李清照是第一人选。她跟伟大的男诗人们一起进了经典作家的行列,她诗词里的大量细节被阐释进她自己的人生中。千年之后,李清照的真实痕迹虽然被时间的灰烬掩埋得断断续续,但她的形象却因为人们的崇敬和热情越来越丰满。
(参考资料:《才女之累,李清照及其接受史》,艾朗诺著;《李清照集笺注》,徐培均著;《李清照新传》,陈祖美著;《李清照的词学思想》,谭伟红著;《李清照词的接受史研究》,黄玫菱著;《李清照词的美学意蕴》,甘少莹著。实习生李依霙对本文亦有贡献)
作者:杨闻宇
就算冠之为“婉约之宗”,这评价实在也小觑了李清照。
李清照流传下来的诗文极少,两千余字的《金石录后序》,可能是最长的一篇了。《金石录》为其夫赵明诚所著,李清照协助整理。丈夫去世后,李清照继续整理、保存,并于绍兴四年(1134年)写下了《金石录后序》(下称《后序》)。从嫁给赵明诚开始,直至《后序》写成之日,前后经历了34个春秋。李清照的研究者,均奉此文为圭臬。然而,关于此文形成的前因后果及其所隐伏着的创作本旨,仍值得细加探讨。
一
李清照生活的巨大变故,是从“靖康之难”开始的。
在金兵南侵、宋王朝南逃之际,特别是丈夫病故以后,乱世里的歹徒、掮客、兵痞,无不觊觎着那些跟随着李清照四处转移的金石藏物,就连干戈俶扰之中流窜着的宋高宗,也暗暗垂涎这些珍贵藏品,政治谣传里竟杂有李清照家“玉壶颁金” (意为通敌)之嫌疑,这就更让李清照惊恐万状。一个寡妇家要携带这些金石文物接连转移,难度太大了。在不得不追随流窜的宋高宗时,为了表明心迹,李清照在《后序》里自然得详尽说明所有藏品的集散过程。她非常清楚,若不将这些文物的来龙去脉罗列清楚,后边的麻烦就更大了。
围绕自己的身份,李清照以私人化的笔法将全部过程描述得绵密有致,详细委婉,使得《后序》远远突破了寻常序文既定的藩篱。李清照去世不多久,洪迈就在《容斋随笔》里抄录此文,并附有评论:“赵殁后,悯悼旧物之不存,乃作《后序》,极道遭罹变故本末。”此文独辟蹊径,为诸多论家所激赏,流布的范围远远超过了《金石录》本身。这里遗留的问题是,论家一致认为《后序》详尽记载了一个“官二代”的美满家庭在战乱中浮沉、毁灭的悲惨遭遇,在感慨其伉俪情笃、志同道合的同时,无形中却是轻忽了在行文之际,李清照对丈夫赵明诚是颇有微词的。
归来堂起书库,大橱簿甲乙,置书册。如要讲读,即请钥上簿,关出卷帙。或少损污,必惩责揩完涂改,不复向时之坦夷也。是欲求适意,而反取憀憟。余性不耐,始谋食去重肉,衣去重采,首无明珠、翠羽之饰,室无涂金、刺绣之具。遇书史百家,字不刓缺,本不讹谬者,辄市之,储作副本。
丈夫是以卷帙至上的严厉家规“惩责”妻子的。李清照服从、隐忍,委曲求全,只能在自己衣食穿戴上刻意减缩,市取“副本”以防备并应对丈夫的严苛责难,谨小慎微,有苦难言。至于文中的李清照博闻强识,聪颖巧慧,胜于丈夫,仅仅属于李清照个人的良好感觉。问题是,宰相之子赵明诚曾入太学学习,且因为学识出色而谋得要职,对妻子这个一厢情愿的心理感觉,他能认可吗?
就在留京读书时,赵明诚觉察到妻子在诗词方面有可能与己齐肩,心里便不大受用,于是关门谢客,花了三天三夜,填成五十首词,将李清照所寄的《醉花阴》也夹带其中,让同窗好友陆德夫进行品评。陆德夫品味再三,最终,还只是实事求是地肯定了 “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醉花阴》。将此事与不慎损污书册而受到惩责的闺房琐事联系起来,也足以说明自我感觉良好的李清照在丈夫心目中的实际位置。男尊女卑,有地位的官僚,妻子在其心目中的位置是固定着的。
因金兵进犯,李清照1128年初离开青州奔赴建康赵明诚处;9月,丈夫起知江宁府,半年后,赵被罢免;夫妇二人便沿着长江西行(行程中一直携带着笨重的藏品),5月到达池阳,正打算落脚,赵又被起用出守湖州,并须先赴建康,接受朝廷敕命。
被旨知湖州,过阙上殿。遂驻家池阳,独赴召。六月十三日,始负担,舍舟坐岸上,葛衣岸巾,精神如虎,目光烂烂射人,望舟中告别。余意甚恶,呼曰: “如传闻城中缓急,奈何?”戟手遥应曰: “从众。必不得已,先弃辎重,次衣被,次书册卷轴,次古器,独所谓宗器者,可自负抱,与身俱存亡,勿忘之。”遂驰马去。
江边分手时,面对以心血集聚起来的文化瑰宝,夫妻二人在战乱之中共通的责任感确实感人。而行将觐见皇上的赵明诚,却是以官老爷蛮横、武断的姿态指使妻子的,即便是面对恭顺的奴仆,能这样命令他抱着祭器“与身俱存亡”吗?“精神如虎,目光烂烂射人”,算不算是一副凶相?舟中的李清照望着江岸上霸道、凶悍的赵明诚, “余意甚恶”,这个“恶”字,仅仅是“情绪不好”所能解释的吗?
再往后,就是夫妻诀别之际:“余悲泣,仓皇不忍问后事。八月十八日,遂不起。取笔作诗,绝笔而终,殊无分香卖履之意。葬毕,余无所之。”悲切、凋零、凄惶,无所依归的一个孤身女性,是怎样的痛苦、寒心!这里的殊无分香卖履之意,不仅是对妻子下一步的生活没有安排,而且,让读者更加怀疑赵明诚另有妾室的可能性。李清照多年间未能生养子嗣,丈夫又是个笃信“无后为大”的官僚,心思缜密的李清照对已经辞世五载的故夫在词句中引用“分香卖履”的著名典故,绝对是反复斟酌而相当慎重的。
夫妻关系是极其微妙的,李清照行文时没有回避纠缠交错的二重性,尤其是微词闪烁、欲说还休的反复暗示,也为她再走一步的重嫁悄悄地埋下了伏线——夫妻情分,纸薄而已,她还有为之守节的必要吗?
二
李清照嗣后的抉择,全然是降临的巨大困难造成的。时局动荡,颠沛流离中携带众多藏品,更易于成为脆弱可欺的攻击目标;而李清照相机再嫁的心理原因,也不仅仅局限于日常感情上的嫌隙,从北方南下之后进入江宁城里,李清照精神上有过更为惨痛的伤痕:起知江宁府的赵明诚任职半年,怎么又被罢免呢?原因是在一场暴乱的前夜,他什么也不要了,独自缒城而逃。这起暴乱虽然被一位将军平息下去,可在李清照敏感的心灵深处,这可是夫妻之间在危难关口上的生死抉择啊,她能够无动于衷吗?
窝囊的赵明诚既被罢免,便带着妻子离开江宁,乘舟沿长江西行,打算在赣江流域择地而居。1129年初夏,行经安徽和县时,他们应当是造访了乌江边的项王祠的。因为《金石录》里列有项王祠里的唐代碑铭(藏品或许就放置在江边的船上)。这是李清照生平里仅有一次的行经此地,所以,“生当作人杰”的《夏日绝句》,只能是此时此地的产物。
抒发情怀底蕴的这首诗作吟成时,须藏掖不露,不能让丈夫发现,因为心仪“木兰横戈好女子”的李清照,诗里的针对性实在明显。尽管,诗作所嘲讽的对象,也未必就是赵明诚——国衰家败,山河破碎,那是个朝野上下窝囊透顶的时代(软骨头的赵明诚,与宋高宗是一路货色)。笔者所留意的是:丈夫为官,一见风吹草动就胆小如鸡,一个人顾自逃命;突闻升官,马上又变得颐指气使,凶相似虎,女人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心底会是何等滋味呢?如果从夫妻感情上深入推断,丈夫殁后,襟怀云水的李清照就更有可能萌生改嫁之念头。流离奔波之中,寻寻觅觅,她很有必要去选择自己心目中 “人杰”式的伴侣。
爱河,在尘世间诱惑最烈也最是叵测。纯真女性,说到底,是渴望有人爱她的,且比男人更不能忍受孤独,而这般时候,女性最易犯的过失是轻信。孤寂的李清照决意再婚,本是想在残存文物之外弥补些感情上的慰藉,没料想反而致成终生最大的失误——因为“信彼如簧之舌,惑兹似锦之言”,她所选择的对象是张汝舟。新婚时彼此还是热络的,否则,张汝舟就不会连自己 “妄增举数”的作弊行径也告诉新婚妻子了(呜呼!张汝舟假如是个共度艰危的正人君子,后人也就见不到字字珠玑的《后序》了)。
武官出身的张汝舟能说会道,满嘴、满脸皆是莲花坠落。其诱婚的真实意图是占据其金石藏品。当李清照发觉他怀揣鬼胎时,张汝舟则亮出本相,“遂肆侵凌,日加殴击”。国破家亡之恨、丈夫病逝之苦、流言蜚语之忧集于一身的李清照,突然间又面临引狼入室而招致的老拳暴力,一下陷入了极为罕有的两难境地:维系现状吧,会不断遭受虐待,最终失去财产甚至生命;倘决心做个了断,她则会成为公众羞辱、嘲讽的笑柄:寡妇寻人再嫁,旋即又起诉丈夫,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啊?如此闹剧,只会让才女声名狼藉。
几陷绝境的李清照,果决地选择了断。她不以家庭暴力提起诉讼,而是指控张汝舟 “妄增举数入官”的行径。以洞房私语为铁证摊牌于公堂,借助国法来回击嚣张的歹徒,“打蛇打七寸”,勇敢、巧妙地展开交锋,足见李清照是悲伤刻骨却又坚韧不拔,刚烈、胆识是炽燃于柔弱躯体之中的。
后世论家认为李清照是词坛婉约派的杰出代表,且冠之为 “婉约之宗”,这大约也只能限之于“词坛”范畴罢。倘若作为总体评价,实在也小觑了李清照。
三
这场官司的判决结果是张汝舟被免职,发配到边远的柳州。宋代法律,夫妻间若有一方发起控告,无论结果如何,原告须拘禁两年。如此,李清照也被投入监狱,可在9天之后就重获自由。法律能网开一面,很显然,此案是得到了翰林学士綦崇礼(宋高宗的亲信,赵明诚的亲戚)的疏通与关照。
结案后,李清照给綦崇礼写了一封雅致的感谢信,简述这场婚变,以羞愧难当的心情写下了“忍以桑榆之晚节,配兹驵侩之下才”的自责、内疚的文字,在感戴恩人帮衬之际,她诚挚、痛切地进行忏悔。信里兼责张汝舟之不是个东西,则是弦外有音:赵明诚才是自己真正的夫君。岁月足以变易人的心态与思维,待到写《后序》之时,李清照则展开叙述她与赵明诚之相爱、相知之深。关于奇耻大辱之对簿公堂,则只字不提。
《后序》与写给綦崇礼的书信对接、相衔,两者比照阅读,《后序》“用意隐然”:在险恶风浪之后重新梳理不胜死生的新旧之感时,李清照尽情叙述自己的艰难处境,乍看是以深婉、真挚的回忆来纪念早期的婚爱生活,内里却是要获取广泛的同情和理解,竭力要挽回此前的命妇地位,恢复才女固有的身份,重新返回士大夫精英阶层。李清照对《后序》惨淡经营,其目的是将此文磨砺成与世俗抗争的最得手的武器。聪慧的一代才女,上天体悯,早早就赋予她化笔为剑的卓越条件。
挽回地位的过程中,《后序》究竟发挥了何种作用,一时难于理清。而1143年李清照在向皇帝进献贺岁帖子时,同时呈上亡夫的《金石录》,则证明是已经恢复了命妇的地位。为此《金石录》,夫妇二人三十多年间备尝艰辛,李清照晚年能有这样一个收局,与她苦心孤诣地完成《后序》,并以之为“把手”而紧紧地抓住了《金石录》这个关键性的救生圈,关涉至重。
《后序》临近收尾时,有这样几句蕴含深至的概括:
今手泽如新,而(赵明诚)墓木已拱,悲夫!昔萧绎江陵陷没,不惜国亡,而毁裂书画;杨广江都倾覆,不悲身死,而复取图书。岂人性之所著,死生不能忘之欤?或者天意以余菲薄,不足以享此尤物耶?抑亦死者有知,犹斤斤爱惜,不肯留在人间耶?何得之艰而失之易也。
高屋建瓴式的发问,回肠九曲的叹惋,强调金石之聚散乃天意使然,是在暗示自身所遭遇的重重苦难实为命定之劫数,任何抗御都是徒劳的,其间也皴染着解脱、自嘲的意味。更为机巧而得体之处,则是顺水推舟地荡开一笔,淡化了宋高宗当年觊觎过金石文物的心思、意图。
丽塔·费尔斯基认为:“女性写作的真意,需要在其言下之意、晦涩的表达及含蓄的暗示中摸索,此番真意往往离经叛道、不见容于世人,因此,它在文本中埋藏得很深。” 《后序》距今,将近900年了,它是李清照在浩劫的巨大波澜里反复淬炼成的精品,思绪如云兮取向宏阔,往昔重理矣含意深长。《后序》其文,实为女性刚柔熔铸成的别一种刀枪剑戟,可遇而不可求,乃天意与天才巧相遇合的文字精品。
李清照的年寿,有专家考证是活过了80岁。如果是这样,其晚年生活,与天真、如意的少女时代很有些遥相照应的意味。不同的是,青春季的婉约期属于天赐,后一个婉约期则是从长风巨浪中发奋、拼搏争取得来的。
在中国女性备受歧视、侮辱的大背景之下,出身缙绅之家的李清照终于没有依随旧辙而成为男人的附庸,也没有沦为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贵妇人,相反,她顽强地跨过了时代的坎坷和严酷现实强加于她的一道道枷锁,终于成为中国历史上一位伟大的女性。上个世纪70年代末,世界天文学界以“李清照”命名水星上的一道环形山脉,宛若女神之归位。这是整个中华民族的骄傲。
李清照的《武陵春》里这样写道:“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小乔初嫁”时,她何曾想到自己是被插在了一摊牛粪上;嗣后的竭力再嫁,却又被移插在了一摊狗屎里;晚年拼着命进行挣扎,总还算是幸运,可也不得不顺从于苟安残喘的南宋王朝。如此坎壈的遭际也在证实:才女想要从红尘世界里觅得真正的爱情,总体上是不现实的。她们所追求所向往的,只是在梦中,如红楼、牡丹亭、杜十娘,或在坟茔内,如梁祝、罗蜜欧朱丽叶。
再者,才女不是天生的,而只能是从苦难的漩涡里磨砺出来的,其缜密深邃的内心世界要得到人们的理解,要觅得知音,同样也至为不易。
李清照之前百余年的李煜,也是词作高手,王国维的评价是 “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现代的学者郭沫若先生,在游览李清照的故乡时,曾写下一副这样的对联:“大明湖畔趵突泉边,故居在垂杨深处;漱玉集中金石录里,文采有后主遗风”。诗词文章,只能是作者灵魂底里的闪光。这样评价李清照,也有些荒唐——李煜其人,与“人杰” “鬼雄”实在不沾边啊。
类似于李清照的女性,历史上可能也还出现过,可惜,她们没有留下《后序》这样精湛、深邃的文字,也就泯然无闻了。文章千古事,此言非虚;而能够流传千秋的文章,却是稀有、罕见。(杨闻宇)
来源: 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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