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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5-08-29 01:12
写作核心提示:
写一篇关于“三年日记本”的作文,可以是一次回顾、一次感悟、一次成长记录,也可以是一次创意的表达。为了写好这篇作文,以下是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一、 明确中心思想 (Define Your Core Message):"
"你想通过这篇作文表达什么?" 是感恩这三年的变化?是记录某段难忘的时光?是分享从日记本中得到的启示?还是抒发对未来的期许?确定一个清晰、集中的中心思想是作文的灵魂。 "确定文章基调:" 是温馨感怀的?是轻松愉快的?是充满挑战的?还是略带忧愁的?基调要与你的中心思想一致。
"二、 选择合适的切入点 (Choose a Focused Angle):"
"三年日记本是一个整体,不可能面面俱到。" 你需要选择一个具体的切入点来展开。 "可以是时间线:" 按照时间顺序,选取三年中几个有代表性的时间点或事件来写。 "可以是主题:" 比如围绕“友谊”、“成长”、“挑战”、“梦想”等主题,从日记本中选取相关内容来写。 "可以是对比:" 对比三年前、三年中和三年后的自己或周围环境的变化,突出成长或变化。 "可以是物品:" 以日记本本身为线索,讲述它陪伴你的故事,以及它所承载
十七岁那年的蝉鸣里,我第一次在篮球场边看见他。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球衣,额角的汗珠坠在锁骨凹陷处,像盛着整个夏天的光。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个瞬间会成为往后三年里反复咀嚼的糖,也会变成后来扎在掌心的刺。
高三开学时,我把贴满重点大学贴纸的笔记本换成了他所在城市的二本院校招生简章。班主任第三次找我谈话时,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她说:“以你的成绩,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地方。”我攥着衣角笑了笑,没说出口的是,我查过他的模拟志愿,那座南方小城有他想去的专业。
父母生了很久的气,摔碎过我房间里的台灯,最后母亲红着眼眶问我:“值得吗?”我当时用力点头,以为青春里最勇敢的事,就是为一个人推翻所有既定的轨道。我退掉了省重点高中的保送名额,放弃了学了八年的钢琴——因为他说过“弹钢琴的女生太安静了”,甚至疏远了从初中就在一起的闺蜜,只因为她劝我“别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那三年里,我的日记本里写满他的名字。春天记他打篮球时球鞋的品牌,夏天写他课间趴在桌上的睡姿,秋天描摹他校服袖口磨出的毛边,冬天计算着和他放学路上偶遇的概率。我学会了打他喜欢的游戏,听他常循环的乐队,甚至在他随口说“短发清爽”的第二天,就剪掉了留了五年的长发。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陌生,可每次在走廊里和他擦肩而过时,只要他多看我一眼,所有的委屈就都变成了蜜糖。
高考结束那天,我鼓起勇气在考点门口等他,手里攥着写了又改的告白信。他和一群男生勾肩搭背地走出来,笑着说要去毕业旅行。我听见他对朋友说:“志愿填了北方的大学,突然想去看看雪。”
那一刻,蝉鸣声好像戛然而止。我站在原地,手里的信纸被汗水浸透,才突然想起,他从来没问过我的志愿,没关心过我的去向,甚至不知道我为他放弃的那些东西,究竟意味着什么。
后来我去了那座南方小城,一个人逛遍了所有他可能去的街道。偶尔从老同学那里听说,他在北方的大学里交了女朋友,是个会弹钢琴的长发女生。有次刷到他的朋友圈,照片里的女生笑靥如花,背景是我曾经梦想过的大学校园。
现在偶尔会想起十七岁的自己,那个以为“放弃”就是“拥有”的姑娘。其实我们都没错,他只是没爱上我,而我错把自我感动当成了深情。那些被我丢掉的爱好、机会和朋友,像散落在时光里的碎片,拼凑出一个笨拙又固执的青春。
只是偶尔在整理旧物时,看到那本没送出去的告白信,还是会愣神。原来有些放弃,不是为了成全爱情,而是为了教会我们:真正的喜欢,从来不需要你踮着脚去够,更不必为谁折断自己的翅膀。
冰冷的雨丝敲打着窗户,在玻璃上汇成一道道蜿蜒的水痕,像是这个城市无声的泪。陆沉指尖的香烟燃尽,火星灼痛了皮肤,他却恍若未觉。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信息如同淬了毒的烙铁,在他的视网膜上烫下一个狰狞的印记。
发信人是苏决,他死去妻子苏挽秋的亲哥哥。
内容简单到令人毛骨悚然:“陆沉,下周三,回来参加你和挽秋的复婚礼。”
【复婚礼?和一个死去三年的亡妻……复婚?】
陆沉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一种荒诞至极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几乎以为这是个恶劣的玩笑,但苏决的号码和那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都提醒着他,苏家的人,从不开玩笑。他们只会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疯狂的话。
三年前,苏挽秋死于一场意外车祸,连人带车坠入深江,尸骨无存。葬礼上,苏家人面无表情,仿佛失去的不是一个女儿、一个妹妹,而是一件不甚光彩的家族资产。他们收回了苏挽秋所有的一切,包括陆沉这个“名不副实”的女婿。自那以后,双方再无联系。
陆沉以为,他与“苏家”这两个字,早已恩断义绝。
手机震动起来,还是苏决。陆沉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看来你收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冷硬如铁,不带一丝情感。
“苏决,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陆沉的声音沙哑,压抑着翻涌的怒火,“挽秋已经死了三年了!”
“所以才要复婚。”苏决的逻辑毫无破绽,却又无比扭曲,“她死的时候,你们的婚姻关系已经名存实亡。这对苏家的声誉是污点,必须修正。我爸妈请了高人算过,必须举办一场复婚礼,将她的魂灵重新迎回,绑在你身上,才能保家族安宁,也让她在下面……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陆沉气笑了,胸口剧烈起伏,“你们苏家的人,连死人都不放过吗?”
“这是通知,不是商量。”苏决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威胁,“你如果不回来,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回来。你现在住的地方,你新开的那家小画廊……我们都一清二楚。别逼我们用不体面的方式。”
嘟。
电话被挂断了。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窗外凄厉的风雨声。陆...沉瘫坐在沙发上,无边的疲惫和愤怒席卷而来。他想起苏挽秋,那个总是穿着素色长裙,眼神清澈又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忧郁的女人。他们的婚姻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商业联姻,没有爱情,只有相敬如“冰”。
他一直以为,她只是性格冷清。直到她死后,他才在无尽的悔恨和追忆中,试图去拼凑一个真实完整的她。可他失败了。她像一缕青烟,来过,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留给他的只有一片模糊的背影。
【修正污点……安分守己……】
这些词汇像毒蛇一样钻进陆沉的脑海。苏挽秋的死,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吗?还是说,这背后隐藏着苏家想要“修正”的秘密?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任由他们摆布。这场荒唐的“复婚礼”,他必须去。不是为了顺从,而是为了掀开那层遮羞布,看清苏家这群疯子到底在搞什么鬼,也为了……给自己,给那个从未真正了解过的妻子一个交代。
一周后,陆沉驱车回到了那座让他窒息的城市。苏家老宅坐落在市郊的半山腰,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中式庭院,青瓦白墙,飞檐斗拱,在阴沉的天色下,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门口,苏决早已等候。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你还算识相。”他上下打量着陆沉,语气里满是居高临下的审视。
陆沉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径直往里走。“房间安排好了吗?我需要休息。”
“挽秋的房间,一直给你留着。”苏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诡异的腔调。
陆沉的脚步一顿。
苏挽秋的房间,那个他们名义上的婚房。自从她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踏足过。推开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淡淡檀香和尘埃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的陈设一如三年前,仿佛时间在这里静止了。梳妆台上还放着她的首饰盒,床头柜上摆着一本她常读的诗集。
一切都太“正常”了,正常得令人发指。
陆沉关上门,将苏决隔绝在外。他像一头困兽,在房间里烦躁地踱步。他需要找到线索,任何能解释这场荒唐复婚礼的线索。他的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终,落在了那个紫檀木的梳妆台上。
他走过去,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他不死心,用手指在抽屉底部轻轻敲击。
咚、咚、咚……
声音不对。有一个地方是空心的。
陆沉心中一动,他用力按压那块区域,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抽屉底部竟然弹起了一块薄薄的木板,露出了一个隐藏的夹层。
夹层里,静静地躺着一本棕色牛皮封面的日记本。
陆沉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认识这个本子,是苏挽秋最珍视的东西,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他曾以为,这本日记早已在那场车祸中随她一起沉入江底。
【她把它藏在了这里……为什么?】
他颤抖着手,翻开了日记本。熟悉的清秀字迹映入眼帘,却写着他从未想象过的内容。
*“九月三日,雨。他又来了。像个影子,无声无息地站在庭院的老槐树下。我知道,他是‘他们’派来监视我的。这个家,不是家,是gildedcage(镀金的牢笼)。陆沉……他是个好人,可惜,我们都身不由己。”*
*“九月十五日,晴。今天偷偷出去了。阳光真好,好到让人想哭。我见到了‘芷’。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是苏挽秋,而不是苏家的一个符号。我们聊了很多,关于未来,关于自由。可‘自由’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太奢侈了。”*
*“十月一日,阴。哥哥找我谈话了。他的眼神很冷,像在看一件物品。他说,苏家的女儿,生是苏家的人,死是苏家的鬼,绝不能有任何‘不该有’的念头。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好怕……怕他们会伤害‘芷’。”*
陆沉一页页地翻下去,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无法呼吸。日记里的苏挽秋,是他完全陌生的一个人。她痛苦、压抑、恐惧,却又怀揣着一份炽热而绝望的爱恋。
“芷”……是谁?
那个影子,又是谁?
苏决的警告,到底是什么意思?
日记的最后一页,字迹潦草而慌乱,仿佛是在极度的恐惧中写下的。
*“十一月七日。一切都暴露了。他们知道了,他们全都知道了。爸爸用最恶毒的话骂我,说我不知廉耻,败坏门风。他们把‘芷’抓走了,用她来威胁我……我该怎么办?他们要我彻底断绝关系,然后和陆沉‘好好过日子’,做一个真正的、合格的苏家媳妇。不,我做不到。他们要毁掉我唯一的光。陆沉,对不起,我不得不利用你……这也是我最后能保护她的方式了。如果还有来生,愿我们都不生在这样的家庭。”*
日期,正是她出车祸的前一天。
砰!
陆沉猛地合上日记,额上青筋暴起。真相像一把淬毒的利刃,狠狠插进他的心脏。
【这不是意外!这不是意外!】
她的死,和苏家脱不了干系!他们逼死了她!
而这场所谓的“复婚礼”,也不是为了什么家族安宁,而是为了掩盖真相,为了将她“不洁”的灵魂永远禁锢,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属于苏家的“贞洁牌坊”!
愤怒的火焰在他胸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他必须找到那个叫“芷”的女孩,她一定知道更多真相。
可他要去哪里找?日记里没有提过她的全名和任何联系方式。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陆先生,老爷和太太请您去前厅用晚餐。”门外传来佣人恭敬的声音。
陆沉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将日记本贴身藏好,整理了一下情绪,拉开了门。
【不能打草惊蛇。我要留在这里,亲眼看看他们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晚餐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长长的红木餐桌上,苏父苏母坐在主位,面色威严,不苟言笑。苏决坐在他旁边,眼神时不时地扫过他,带着审视和警告。
“陆沉,这几年,辛苦你了。”苏父率先开口,声音洪亮,却毫无温度,“挽秋这孩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她走了,我们也很痛心。但苏家的规矩不能乱。”
“是啊,”苏母用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那里干涸得没有一滴泪水,“举办这场复婚礼,也是为了你们好。让你们在另一个世界能再续前缘,也了却我们做父母的一桩心愿。”
陆沉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他看着眼前这两个道貌岸然的“父母”,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再续前缘?你们也配提“前缘”两个字?】
他放下筷子,抬起头,目光直视着苏父:“伯父,我想知道,挽秋车祸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警方说是意外,但我总觉得有些蹊셔跷。”
餐桌上的空气瞬间凝固。
苏父的脸色沉了下来:“警方已经结案,你还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更多细节。”陆沉不卑不亢地迎着他的目光,“比如,她那天为什么要独自开车去江边那么偏僻的地方?”
“够了!”苏决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陆沉,你别得寸进尺!让你回来是给你面子,不是让你来质问我们的!我妹妹的死就是意外!你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我胡说八道?”陆沉冷笑一声,缓缓站起身,“好,既然是意外,那我更要参加这场‘复婚礼’了。我要亲自送挽秋最后一程,让她……‘安息’。”
他特意加重了“安息”两个字。
苏家众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他们没想到,一向温顺隐忍的陆沉,这次竟然如此强硬。
一顿饭不欢而散。
深夜,陆沉毫无睡意。他反复看着日记里的内容,试图从那些绝望的字句中找到关于“芷”的线索。突然,他注意到日记本的封皮内侧,有一行几乎被磨掉的钢笔压痕。他对着灯光,仔细辨认,终于看清了那几个字——“空谷幽兰,芷香自来。——林记花圃”。
林记花圃!
陆沉立刻用手机搜索这个名字。幸运的是,这是一家很有特色的小众花圃,在本市只有一个。地址离苏家老宅不算太远。
【明天,必须想办法出去一趟。】
第二天一早,陆沉借口说要为复婚礼准备一些挽秋生前喜欢的白色雏菊,需要亲自去挑选。苏决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但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最终还是派了个司机跟着他。
林记花圃坐落在一个安静的巷子深处。推开玻璃门,满室芬芳。一个穿着素净棉布裙的女人正低头修剪着花枝,她的侧脸温柔而宁静,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起。
“请问……”陆沉开口。
女人闻声抬起头。在看清陆沉的一瞬间,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你是……陆先生?”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陆沉的心猛地一沉。她认识他。
“你是林芷?”他试探着问。
女人的身体晃了一下,手中的剪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的眼圈瞬间红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你……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林芷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戒备,“是他们派你来的吗?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们吧……”
“我们?”陆沉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就在这时,花圃的内室传来一阵稚嫩的啼哭声。林芷脸色大变,立刻转身跑了进去。
陆沉跟了进去。内室是一个小小的休息间,一张婴儿床上,一个约莫两岁多的小女孩正在哭闹。林芷抱起她,笨拙地哄着。
陆-沉看着那个孩子,大脑一片空白。两岁多……时间对得上。
“这孩子……”他的声音干涩。
林芷紧紧抱着孩子,像是保护幼崽的母兽,警惕地看着他:“不关你的事!”
“她是挽秋的……”陆沉艰难地吐出那几个字,“……女儿,对吗?”
林芷的身体僵住了,眼泪决堤而下。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绝望地摇着头。
“挽秋她……”陆沉深吸一口气,将日记本拿了出来,递到她面前,“我都知道了。我不是他们派来的,我是来……寻求真相的。”
看到熟悉的日记本,林芷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她抱着孩子,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在断断续续的哭诉中,陆沉终于拼凑出了整个故事的真相。
苏挽秋和林芷是大学同学,她们彼此相爱,是对方生命里唯一的光。但苏家的门第观念如同一座大山,死死地压在她们身上。苏挽秋不敢反抗,只能接受家族安排的联姻。婚后,她和陆沉相敬如宾,却偷偷和林芷保持着联系。
直到林芷意外怀孕。
她们欣喜若狂,以为这个孩子是上天的恩赐,是她们冲破牢笼的希望。她们计划着,等孩子出生,就一起远走高飞。然而,这个秘密还是被苏家发现了。
苏父雷霆震怒,将苏挽秋囚禁起来。苏决则带人找到了林芷,用她和未出生的孩子的性命来威胁苏挽秋,逼她“回归正途”。
苏挽秋彻底绝望了。她知道,只要她活着,苏家就不会放过林芷。于是,她写下了最后一篇日记,假意顺从,骗取了出门的机会。然后,她开着车,义无反顾地冲向了冰冷的江水。
她用自己的死,为林芷和孩子换来了一线生机。
她甚至在留给林芷的最后一封信里写道:“忘了我,好好活下去。陆沉是个好人,如果有万一,或许可以求他……但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去打扰他的人生。”
“她不是利用你……”林芷哭着说,“她只是……走投无路了。她知道你本性善良,觉得如果有一天苏家发现了我,你或许是唯一一个……不会对我们赶尽杀绝的人。”
陆沉闭上眼睛,一行滚烫的泪水滑落。
原来如此。
他那场看似平静无波的婚姻背后,竟然隐藏着这样惨烈的爱情和死亡。苏挽秋不是冷漠,她只是将所有的热情和生命力,都给了另一个人。而他,从始至终,都只是她用来保护爱人的一个挡箭牌,一个……无辜的局外人。
“那……复婚礼是怎么回事?”陆沉的声音嘶哑。
“我不知道……”林芷惊恐地摇头,“自从秋走后,我带着孩子东躲西藏,就是怕被他们找到。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沉看着她怀里那个眉眼间和苏挽秋有几分相似的小女孩,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愤怒。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们的。”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场复婚礼,我会给挽秋,也给你们一个交代。”
他离开花圃,司机早已等得不耐烦。
“陆先生,您买几束花怎么用了这么久?”
“这家花圃的花很特别,我和老板多聊了几句。”陆沉面无表情地,手中捧着一束洁白的雏菊。
【苏决,苏家……你们的末日,到了。】
复婚礼当天,苏家老宅张灯结彩,红色的绸缎和白色的挽联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诡异而讽刺的画面。宾客寥寥,都是苏家的近亲和生意上不得不来往的伙伴。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讳莫如深的表情。
祠堂里,香烟缭绕。正中央摆着苏挽秋的牌位和一张放大的黑白遗照。照片上的她,依旧是那副清冷忧郁的模样。
陆沉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式礼服,站在牌位前,神情冷峻。
苏父清了清嗓子,用悲痛的语调开始致辞,无非是些家族荣光、夫妻情深、天人永隔的陈词滥调。
陆沉静静地听着,像是在看一出滑稽的默剧。
仪式进行到一半,司仪高声唱喏:“请新郎为新娘牌位,戴上婚戒,从此魂灵相依,永不分离!”
佣人端上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枚崭新的男士戒指和一枚女士戒指。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沉身上。
苏决站在一旁,眼神像刀子一样,死死地盯着他,仿佛在警告他不要耍花样。
陆沉拿起那枚女士戒指,缓缓走向牌位。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他没有将戒指放在牌位前,而是猛地转身,面向所有宾客。
“这场复婚礼,我看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寂静的祠堂里轰然炸响。
满座哗然。
“陆沉!你敢!”苏决第一个反应过来,怒吼着就要上前。
“我为什么不敢?”陆沉举起手中的戒指,目光如电,扫过苏家每一个人,“你们让我和一个死人复婚,不就是为了用我的名义,将苏挽秋这个‘不洁’的灵魂永远钉在苏家的牌坊上吗?不就是为了掩盖你们逼死自己亲生女儿的真相吗?”
“你胡说八道!”苏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给我把他抓起来!这个疯子!”
几个保镖立刻围了上来。
“我看谁敢动!”陆沉从怀里掏出那本日记,高高举起,“这里面,是挽秋的亲笔日记!记录了你们是如何囚禁她,如何威胁她,如何一步步将她逼上绝路的!你们要是不想让苏家的丑闻传遍全城,就都给我站住!”
日记本像一个护身符,让那些保镖迟疑了。
苏决的脸色变得煞白,他死死地盯着那本日记,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
“不可能……她明明……”
“她明明应该把所有东西都销毁了,对吗?”陆沉冷笑着替他说完,“可惜,她留了一手。她知道你们这群人面兽心的家伙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污点’!”
他翻开日记,将其中最关键的几页内容,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从被监视的恐惧,到对林芷的爱恋,再到被家族发现后的绝望和控诉。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苏家人的脸上。
在场的宾客们脸色各异,从最初的震惊,到鄙夷,再到窃窃私语。苏家的体面和尊严,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
“够了!别念了!”苏母终于崩溃了,尖叫起来。
“怎么?怕了?”陆沉的目光转向苏决,“苏大公子,你当初带人去威胁一个手无寸铁的孕妇时,不是很威风吗?现在怎么不敢听了?”
“我……”苏决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他以为自己是为了家族的声誉,为了“纠正”妹妹的错误。可当这些肮脏的手段被血淋淋地揭开时,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可鄙和残忍。
陆沉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苏决的反应,除了愤怒和难堪,似乎还有一丝……痛苦和悔恨?
【不,他不可能有悔恨。】
“这一切,都是你们逼的!”苏父终于撕下了伪装,咆哮道,“她是我们苏家的女儿,身体里流着苏家的血!她怎么能做出那种伤风败俗、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们只是在教她做人!是她自己不知悔改,自寻死路,怨不得别人!”
“好一个‘教她做人’!”陆沉的心彻底冷了,“所以,你们就要用一场荒唐的冥婚来洗刷你们的罪孽?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心安理得了吗?”
他一步步逼近苏父,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结。
“我告诉你们,不可能。挽秋的死,我会追究到底。还有……”
他的声音顿了顿,掷地有声地说道:
**“她不是一个人走的。她留下了一个女儿。”**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苏家人的神经。
苏母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苏父的脸色由红转紫,指着陆沉“你你你”了半天,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全场死寂。
只有苏决,他的反应最奇怪。他没有暴怒,也没有震惊,而是缓缓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竟然流下了两行泪水。
他看着陆沉,声音沙哑地像被砂纸磨过:“她……还活着?”
陆沉一愣。
“那个女孩……林芷,她还活着?孩子……孩子也平安?”苏决追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的祈求。
【他的反应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陆沉皱起了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决惨然一笑,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喃喃自语,“我懂了……我全懂了……”
他抬起头,看着苏挽秋的牌位,泪流满面。
“妹妹,你骗得我好苦啊……”
祠堂里的闹剧,因为苏决的崩溃而暂时中止。陆沉被“请”回了房间,门口有两个保镖守着,显然是被软禁了。
他坐在窗边,脑子里一片混乱。苏决最后的反应,让他原本清晰的思路被打乱了。那不像是装出来的,那是发自内心的痛苦和……解脱?
【难道……这其中还有别的隐情?】
到了午夜,房门被轻轻敲响。
陆沉警惕地起身,门外传来苏决压抑的声音:“是我,开门。”
陆沉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门口的保镖已经不见了。苏决独自一人站在门外,双眼通红,神情憔悴,手里拿着一瓶白酒和两个杯子。
“能陪我喝一杯吗?”他问。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地倒酒、喝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灼烧着五脏六腑。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冷血无情的畜生?”苏决率先开口。
陆沉没有,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是,我的确是个混蛋。”苏决自嘲地笑了笑,“我从小就被当成家族继承人培养,脑子里只有家族利益、家族声誉。当我知道挽秋和林芷的事情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愤怒,是耻辱。我觉得她疯了,她在给我们苏家抹黑。”
“所以你就带人去威胁林芷?”
“是。”苏决闭上眼睛,痛苦地承认,“我逼她离开挽秋,我用她肚子里的孩子威胁她……我做了所有我能想到的、最卑劣的事情。然后,我回去告诉挽秋,事情已经‘解决’了。我让她安分守己,不然,我会让林芷和那个野种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陆沉的拳头又握紧了。
“然后,第二天,她就出事了。”苏决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抑制的颤抖,“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意外,或者是不堪受辱自杀了……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甚至觉得,她死了也好,一了百了,苏家的污点总算被清除了。”
他猛地灌了一大口酒,酒液从嘴角溢出,狼狈不堪。
“可是,我错了……我错得离谱。”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桌上。
那是一个小小的、雕刻得十分精致的木头小鸟。
“这是我在整理她遗物的时候,在她的车里找到的。藏在一个很隐蔽的夹层里。旁边还有一封信……是写给我的。”
苏决的声音哽咽了。
“她说,哥,我知道你恨我,觉得我丢了苏家的脸。但你也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还把我当‘人’看过的。小时候,你还会偷偷给我买糖,带我翻墙出去玩。我知道,你只是被‘继承人’这个身份绑架了。”
“她说,她不是要去自杀。她说她已经和林芷约好了,要一起离开。她开车去江边,是为了甩掉监视她的人,然后从另一条小路去和林芷汇合。她说,这只木鸟,是她小时候你亲手刻给她的,她说她会带着它,飞向自由。”
“信的最后,她求我。求我如果她真的出了‘意外’,一定不是她自愿的。她求我去保护林芷,保护她们的孩子。她说,她把林芷的地址,藏在了一个只有我们俩知道的地方……”
陆沉的大脑“嗡”的一声。
“所以……”
“所以她的死,根本不是自杀,也不是意外!”苏决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疯狂的恨意,“是爸!是他!他根本不相信挽秋会屈服,他在她的车上动了手脚!他要的不是挽-秋回头,他要的是她死!用一场‘意外’,彻底地、干净地抹掉这个‘污点’!”
陆沉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真相,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残酷和丑陋。
“那你为什么……”他艰难地问,“为什么还要搞这场复婚礼?为什么这三年来,你什么都不说?”
“我不敢说……”苏呈痛苦地抱住头,“我发现真相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没有证据。而且……他是我爸。我能怎么办?去报警,说我爸杀了我妹妹吗?整个苏家都会毁了!”
“我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恨他,也恨我自己。这三年来,我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我偷偷去找过林芷,但是她已经搬走了,我找不到她。我以为……我以为她也被爸……处理掉了。”
“举办这场复婚礼,是爸的意思。他说要让挽秋的灵魂得到安息。我当时觉得恶心,但后来,我答应了。因为我想,这或许是唯一一个能把你叫回来的机会。”
“我?”陆沉不解。
“对,你。”苏决看着他,“挽秋在信里说,你是个好人。她说,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你一定不会坐视不理。我赌了一把,我赌你会回来,会去调查,会把事情闹大。我一个人扳不倒他,但我需要一个外力,一个能把苏家这层皮彻底撕开的外力!今天在祠堂,你做到了。”
原来,这才是苏决的真正目的。他不是这场阴谋的主使,他只是一个同样被困在牢笼里,用自己扭曲的方式寻求复仇的可怜人。
这场“复婚礼”,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献祭。献祭苏挽秋的亡魂,献祭苏家的声誉,也献祭了苏决自己。
“那……现在怎么办?”陆沉的声音有些干涩。
“现在,该结束了。”苏决站起身,眼神里有一种决绝的平静,“你走吧。带着林芷和孩子,走得越远越好。我会给你安排好一切。苏家这边,交给我。”
“你要做什么?”
“做我早就该做的事。”苏决惨淡一笑,“我要亲手,把这个腐烂的家,彻底埋葬。”
天亮时分,陆沉带着苏决提供的一张银行卡和一个新的身份证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苏家老宅。在他身后,那座压抑的庭院里,传来了警笛的呼啸声。
后来他从新闻上得知,苏氏集团董事长苏正德,因涉嫌故意杀人被警方逮捕。而他的长子苏决,作为关键证人,提供了致命的证据——一段他秘密录下的、与父亲对质的录音。
苏家,这个曾经显赫一时的家族,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陆沉没有再回头。
他开着车,去了那个安静的巷子。林记花圃的门开着,阳光透过玻璃,洒在那些娇嫩的花瓣上。
林芷正在给孩子喂奶,看到他,眼神里有一丝不安。
“都结束了。”陆沉轻声说。
他没有说那些丑陋的真相,只是将苏决给他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挽秋……希望你们能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林芷看着他,眼泪又一次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恐惧和绝望,而是感激和释然。
“谢谢你……陆先生。”
“不用叫我陆先生。”陆沉看着那个在林芷怀里熟睡的孩子,她的眉眼,像极了照片上的苏挽秋。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颊。
【挽秋,你看,这就是你用生命换来的自由。】
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和解脱。
“我叫陆沉。沉没的沉。”
几年后。
法国南部的一个小镇,阳光明媚,薰衣草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亚裔小女孩,正咯咯笑着在花田里追逐蝴蝶。一个温柔的女人跟在她身后,满眼宠溺。
“念念,慢一点!”
不远处的画架前,一个男人正在调色板上调和着紫色。他抬起头,看着花田里的母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就是陆沉。
三年前,他处理完国内的所有事情,也来到了这里。他没有打扰她们的生活,只是在不远的地方,买下了一栋带花园的房子,继续开着他的画廊。
他成了她们的邻居,她们的朋友,也是念念口中的“陆叔叔”。
他们谁也没有再提过过去。那些沉重的、血腥的往事,都被留在了遥远的故国。
林芷给了孩子取名叫“苏念”。
思念的念。
陆沉知道,苏挽秋从未被忘记。她的爱,她的抗争,她的牺牲,都化作了这片花田里的阳光和风,化作了念念清脆的笑声,永远地活了下来。
他拿起画笔,在画布上落下了一片灿烂的紫色。
他想,他终于明白了苏挽秋日记里写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还有来生,愿我们都不生在这样的家庭。】
或许没有来生。
但此刻,阳光正好,岁月安稳。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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