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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5-09-03 08:26
写作核心提示:
写一篇关于吃粽子的日记作文,可以抓住以下几个关键事项,让你的作文更生动、具体和有真情实感:
"1. 明确主题和中心思想:" "你想表达什么?" 是单纯记录吃粽子的过程?是回忆与家人/朋友共度端午的温馨时光?是介绍粽子的种类和口味?还是表达对传统节日的感受和思考? "确定一个核心点",围绕这个核心点来展开叙述。比如,重点是“亲情”,那么就要着重描写和家人一起包粽子或吃粽子的场景和对话;如果重点是“文化”,就要结合端午习俗来写。
"2. 选取具体的写作素材:" "感官描写是关键:" "视觉:" 粽子的形状(三角、四角?)、颜色(碧绿、米白?)、包裹的叶子(清香四溢?)、摆盘的样子等。 "嗅觉:" 粽叶的清香、糯米和馅料的混合香味(肉香、豆香、甜香等)。 "味觉:" 粽子的口感(软糯、Q弹?)、甜度、咸度、各种馅料的味道。 "听觉:" 包粽子时粽叶的摩擦声、蒸煮时“咕嘟”的声音、家人朋友的谈笑声。 "触觉
(纪实随笔)
杨崇德
2019年8月9日。农历七月初九。
星期五。
今天,是父亲住院的第8天。
凌晨3点50分,我从父亲身边的陪护床上爬了起来。
我趴到父亲的床头,轻声地问:“爹,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想屙屎吗?”
父亲睁开他那乏力的眼皮,轻声说:“不想。”
现在关键的问题是,父亲的肚子,胀得厉害,排不出来。
试想想,如果一个人不能排泄,那将是怎样一种滋味啊?
我替父亲在发愁。
我睡的那张陪护床,其实就是一块床板。是三姐从她家里扛过来的。
床板为杉木材质,应该是1米5的床所用的那种底板,比较轻便。由3块自然木板镶成。两头还连了一根插撨。床板下面,搁着3张放倒了的木凳子。
睡在上面,稍加侧身,床板就会发出嘎嘎的响声。
为了不影响父亲和其他人休息,我睡在上面,尽量保持一动不动,少转身子。
我时刻聆听着父亲的出气声。
松桃睡的,则是一架折叠床。底座是黑色金属管,上面的金属管,套着一张绿色帆布。打开来,把两头的金属架架稳后,就可以躺上去睡了。也没多少响声。
这张折叠床,却是二姐的。
它是二姐在医院里做护理工的主要行头了。
凌晨5点不到,我和松桃,就小心翼翼地爬起来。
我爬过去,伸着脖子,看床上的父亲。
父亲正静静地躺着。
胸前的被子,已经被父亲掀开了。
父亲的右手,正摸着他那高高隆起的肚子。
父亲的肚子,已经成了他最为沉重的负担。胀得很硬实,轻轻一敲,会发出咚咚的响声。像只鼓。
我轻轻拿下父亲的右手,帮他轻揉着他的肚皮。
揉着,揉着,父亲的右手,又习惯性地摸了上来,直接摆在了他的肚皮上。
或许,父亲只能这样了。父亲只能用他这种抚摸的方式,消减内心的痛苦。
父亲已经流泪了。
我看得很清楚。
我立刻找来纸巾,帮父亲擦他眼角上的泪水。
我想,父亲昨晚,一定很难受。
父亲一定是在这个黑夜里,对着他那个硕大的肚皮,不停地摸,不停地揉。
父亲不知道肚皮里面的可怕之处。他还以为是他的胃在发炎,在鼓气。
这些年,父亲前前后后,一共做过5次胃镜。
别人看到做胃镜,要插那么粗、那么长的一根管子进去。望而生畏,很是后怕。
父亲却不是这样。他不怕。
父亲曾说,这有什么好可怕的呢?插根管子进去,又不会死人!
父亲肚子里的可怕之处,不在于他的胃,而在于他的胰腺,还有他的肝脏。
父亲一定听不懂“胰腺”是个什么东西了。
这个器官的名字,也取得太生僻了,太远离广大劳苦大众了!
“胰腺”——胰是什么?腺是什么?胰腺又是什么?
这名字,听起来,似乎有些可爱,有股女性味道。
“胰腺”,很容易被听成“姨线”——姨姨的丝线。
抛开这个生僻的叫法,去找一找动物的内脏,就知道了:胃旁边、肠子上连着的那个软软的东西,就是胰腺。
乡下人把它叫做“连袋”。
这个东西的重要性,可能只有医生知道了。常人往往会忽视它,认为它很不起眼。
医生解释说,若是胰腺出了问题,那是相当地严重,会痛死人的。
别说是胰腺得了癌,就是胰腺发点炎,也是非常危险、非常痛苦的事情。
更何况,我父亲胰腺上面的癌,不仅已经巩固了,而且还迁移到了肝脏,基本上已经爬满了父亲的整个肝脏。
省肿瘤医院那个王云启教授,对我说起过癌的骤变情况。
他说,你以为癌细胞的生长,是今天1个,明天2个,后天3个啊?错!它是以N倍的速度增加!你知道埃及的金字塔吗?把它倒过来,下面是尖的,上面是宽的。癌症就像埃及的倒金字塔那样,自下而上地,呈几何形状地,迅猛增长!
我知道了,癌细胞都是饥饿者!都是强盗!都是魔鬼!它们一旦苏醒活跃起来,就没有攻不下的堡垒,就没有攻不下的阵地。它们会分秒必争地掠夺营养,会肆无忌惮地繁殖后代,会没日没夜地抢夺地盘。它们在一个生活活的人身上,施展着痛苦,吞食着生者有限的岁月。它们甚至会把各种药物,当成了口粮,会把医生和专家,当成了藐视的对象。它们狂妄到了极点,它们愿意与患者迅速走向衰亡!
我当然不能把王教授的忠告以及我对癌症的描述,告诉给我父亲。
我甚至不能告诉父亲,他得的就是这种可怕的胰腺癌,而且已经扩散到了肝脏。
我宁愿让家人及其他亲人们知道,也不能让我父亲知晓半个字。
我不敢想像,万一我父亲知道了,他会怎么做?
是拔掉手上的针头?
是摇摇恍恍地走出去?
是拒绝吃任何药?
是拒绝喝几口粥?
甚至,是拒绝抿那几口糖水?
……
欺骗,在某些无奈的情况之下,其实也是一种美好的期望。
对不起了,父亲啊,我们只能欺骗您了:爹,你不用担心,你得的是胃炎!住一段时间后,它就会好的!好了,我们就回家!你想去三角坪看热闹,那里的人,正等着您呢!您就安心养病吧!
我期望我的父亲,一定要把自己当作是简单的胃炎患者,要把心里的那种痛,当作是胃病的一种加急。
我希望我的父亲,以一种平常的心态,去迎接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般的痛苦和摧残。
这,就是人生的魅力和伟大所在。
我相信,我的父亲,一定能够做到!
我用手背,贴试着父亲的额头。
感觉有点过热了。父亲似乎在发微烧?
我立刻叫来了医生,把体温表插进去。
算着时间,又把体温表抽出来。一看,体温又是正常的。
我们的父亲,应该是睡得太久了吧?他把自己睡得太热了。
松桃将父亲嘴里的假牙,取了下来,用塑料杯装着。里面浸满了微量盐水。
松桃又端来一杯温水,用特制的棉签,给父亲洗舌头。
父亲黄得连他的舌头也都黄了。
父亲张着嘴,摊着舌头,让松桃一遍又一遍地梳洗着。
但不管松桃怎么去洗,父亲的舌头,色黄难去,黄色依旧,像是结了痂似的。
我负责给父亲洗脸。
父亲没有下床,就躺在那儿。
因而,我所谓的“洗脸”,也只是抹一抹而已。
我要把父亲脸上那层油渍和泪痕,全部抹干净。
抹掉了这些东西,父亲的精气神,就会出来的。
弟弟托人买的剃须刀,昨天已经买来了,就摆在床头柜上。是“吉利”牌胡须刀。
我给父亲刮起了胡子。
父亲的胡子,白的甚多,黑的却少。稀稀疏疏,质地坚硬,而且顽固。
刮完之后,父亲看上去,显得精神了许多。
如果不是取了假牙、嘴唇严重塌陷的话,父亲一下子会年轻许多的!
大姐的视频,此时打了过来。她问起父亲昨晚的情况。
我把父亲现在的容貌,视频给大姐看。
大姐兴奋地说:“看起来,爹好像比昨天有精神多了!”
松桃在为父亲调剂营养早餐。
这是省肿瘤医院王教授开出的方子。有:芡实、薏苡仁、山药、莲子、茯苓、鸡内金6种,各500g。
是小妹夫胡德良和春连,跑到怀化中药房买到的。价格不低,650多元。
按照王教授的要求,松桃和大妹两人,又在大妹家里,花了一个多小时,用锅子把这些药,炒黄炒香。然后,由小妹夫胡德良提到那家中药房,将它碾成粉末,装了2大瓶回来。
营养餐每餐的用量,是60g。
松桃将它调制成一小碗。稠稠的,黑粥似的。闻起来,特别香。
松桃一勺一勺地给父亲喂。
松桃问父亲味道怎么样。
父亲说:好吃。
二姐和二姐夫,提中药来了。
这是二姐为父亲煎的第2付中药。
二姐说:“这次煎的火候、时间和步骤,全都是按长沙医生的要求。用水量,也恰到好处。还是中华现场作的指导呢!”
二姐没一丁点文化,可她所做的,要比文化人更实在、更贴心。
真是辛苦二姐一家了!
这时,父亲想上厕所了。
我们很开心。这是好事!
父亲有上厕所的欲望,就说明父亲的情况,在向好的方向转变。
我们扶着父亲。
然而,父亲移动的脚步,明显不如昨天和前天了。
父亲的步子,迈得很小,移动的速度,也变慢了。父亲对自己身体的重心,也把握不牢靠了,有点支撑不住,更有点东倒西歪的感觉。
进了厕所,我把一张凳子放倒,架在厕所的盆口上。
父亲坐在上面。
这是父亲第一次这么屙屎。
昨天,他还能自己蹲下去,双手抓住前面的水管。今天就不行了,他站不稳,只能坐在凳子口上屙屎了。
这让我们有点措手不及。
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会买一张坐便凳来。那样,父亲屙屎,会舒服很多的。
现在,就只能将就了。
没办法,父亲。下午,我们去给你买一张坐便凳来。
父亲只拉出一根小指粗的黄液。
那不是屎。
我明白了,父亲怎么会拉出屎来呢?
这两天,父亲吃得很少,又都是些稀粥。稀粥怎么能消化成硬屎呢?
父亲只排出一根鼻涕般的黄液。
看起来比较稠,也不知道是什么成份。
父亲没东西可拉了。
父亲说:“算了,屙不出来。”
我们心中美好的希望,又落空了。
我对父亲说:“爹,到外面走廊里坐一坐,空气会好些,行吗?”
父亲同意了。
我们扶着父亲,移步到病房外的走廊上。在那排塑料椅子上,择位而坐。
此时,弟弟、弟媳、母亲、小妹也来了。他们一同来探望父亲。
我口袋里的烟,已经抽完。我要他们照看着父亲,自己下了楼,到外面买烟。
院内没有小卖部。我跨过医院后大门那座小石桥,去街那边买烟。
桥头的各种小摊,生意正好。卖炒粉的,卖烧饼的,卖粽子和蒿菜粑的,都云集在这个桥头边。
很多过往的行人,也都在这里,解决着他们的早餐。
的士车,一辆接一辆,驶向医院后大门的斜坡上。然后,缓缓爬进医院。
立秋后的太阳,仿佛没了夏日的威猛,但它依旧升在天空,高高地挂在住院大楼的左上角。
大舅娘和她女儿春爱来了。是从新建乡赶来的。
我们一起回到了父亲病房。
父亲却不在。
父亲被弟弟、弟媳、松桃、二姐他们几个,扶上轮椅,去院内晨游去了。
那张轮椅,是二姐从住院部租来的。
今天,是父亲第一次坐上轮椅。
父亲是不会轻易坐轮椅的。这说明,父亲已经力不支体了。
父亲终于回来了。他的轮椅,被推在病房外的走廊里。父亲坐在轮椅上,腰上还缠了一根防护带。
一看到这种情形,我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爹啊,你也变化得太快了!
你双脚虽然浮肿,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力气了吗?
难道就真的支撑不起自己了吗?
难道就真的迈不出一小步了吗?
爹啊,你从弟弟家,好端端地走到这里来,才住了8天,你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我们给父亲喂昨晚煎制的第二付中药。
父亲很坚强。艰难地喝下了200g中药。
父亲现在,只有用它当武器了。
他要战斗!
他要冲锋!
喝完中药,小妹给父亲喂了8颗葡萄。然后,他要躺下去休息。
我和弟弟把亲人们都叫到走廊里,商量着我们俩兄弟的想法。
我说:“医生昨天找到我,说父亲的病,没有向好的趋势,有些指标,越来越差,医生要我们自己商量一下。”
大家都沉默了。
我又说:“考虑到医生的提示,和前几天老满叔的交代,我们也该往坏处想了。万一,父亲一下子不行了,他肯定不希望死在病床上,而是在家里。我们也希望,父亲在穷天老家生出来,就应该在穷天老家死去。”
我已经噙满了泪水。
大家都在擦眼泪。
我继续说:“穷天老家,现在是那么一个样子,很久没有人住了。屋里,全是灰尘包着;屋外,杂草满地。我和崇喜呢,想今天上午回一趟穷天,去规划规划。万一父亲不行了,我们还得回穷天去啊!”
大家都同意这个决定。
松桃和母亲,留下来,负责陪护父亲。
其余的人,都先回去,节约人力。
上午10点半,友良开着他那辆皮卡车,载着我和弟弟,回到了穷天老家。
大舅娘和她女儿春爱,因为要回新建去,也坐了我们的顺便车。
大舅娘在新建乡政府门口下车时,流着泪和我们告别,她说:“你们俩兄弟,要辛苦了。姐夫的病情,越来越差,你们也要保重好自己啊。”
说得我们鼻子里,一下子冲进了一股刺鼻的酸气。
连心都酸了。
村里的剥落形生产队那一段上坡路,是通向我们老家的危险地带。
那里,被大雨冲洗过,却有好心人在上面填了些土。皮卡车尚能通过,估计小车也能勉强通过。
那条通往我穷天老家的路,极度荒凉。
两边,野树杂草,疯长着;高高的芭茅,弯着腰,密密麻麻地排列在马路两旁。车窗开着,芭茅草以及树叶,在我伏窗的脸上,一扫而过。竹沿头水库源头里的水,已经干涸了,只留下一条弯弯的小溪。那里的淤泥,在阳光暴晒下,干裂成一块一块的,像划了刀口的五花肉。
皮卡车停在了离我家不过十米远的平地里。
以前,这里是生产队的仓屋,也是我念小学一二年级的教室所在处。
当然,这里原来是一丘田。我们做课节操时,都站在田埂上。胡厚德老师则是站在那丘田的上方,喊他的“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后来,生产队时期的仓屋垮了。那丘小田,也就没人种了。这里变成了荒草地。前几年,我能干的弟弟,鼓动了一批人,把从村到队的这条简易公路,给修通了。
这里,就成了一个停车坪。
也只有这个地方,面积稍宽一些。进来的车,能在这里调头。
穷天的守村人,现在加起来,只有十来个。
曾经三百多人的村子,如今变得空空如也,荒草丛生。
这不能不令人感到胆寒。
我们从皮卡车里出来。在停车坪上方贤来叔的屋场边,站着董董和膀胱两个人。
屋场里面,好像有人在说话。也不知道是谁,估计是在打牌。
董董朝我们笑着说:“怎么?今天又回老家看一看?”
我长期工作生活在长沙,回老家穷天的机会较少。我基本上成了故乡的稀客。
我和董董打了声招呼,撑起伞,顶着毒辣辣的日光,朝我家老屋走去。
董董是眨巴眼叔的二儿子,也是长期居住在穷天的年轻一代。说他年轻,其实也是四十大几了,主要是相对其他守村人而言,董董算是年轻的。
董董基本上成了故乡的“王牌人物”:他会开车,家里有台“慢慢游”。去外面乡镇赶集,守村人都坐他的“慢慢游”,也算是方便了许多;他还养了50多箱蜜蜂,光卖蜂糖,一年可以挣三四万;他又善于搞野货,竹沿头水库里面的鱼,他想弄就弄。他买了一副杆网,甩下去,再收起来,就有几餐菜。黄鳝、泥鳅之类的水货,就更不用说了,他的麻鱼机,随便撮几下,就可以让它们绝种。
膀胱也站在上面,朝我们笑了笑。可是,没有作声。
在我印象里,膀胱是明显地瘦了,还留了两小绺胡子,生在嘴唇上,像个“八”字。
弟弟站在鸡笼板上,往木楼上面爬。他顺着楼梯,进了厨房,再进入中堂,然后把中堂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父亲的老屋,静寂寂的。全是灰尘。
中堂的地面上,有几处已经长了青苔。两间房里,也都空旷旷的。
走到屋外,再看曾经那个晒谷坪,都已经剥了壳,现出了泥土。凡是能够长出草来的地方,全都长了草。特别是水沟边的黄茅,长得有半个人高。
屋下面的这丘飞漠田,也都杂草密集。
友明家的几只鸡,正在草丛里觅食。
这就是我的故乡!
这就是我的老家穷天!
父亲如果不行了,我们将回到这里。为父亲静养,为父亲送行。
父亲也将落叶归根地永久地留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
这就是我和弟弟今天过来,所要考虑的重要事项了。
我和弟弟来到族爷爷的老屋旁边,观察着。盘算起以后做饭、摆席、放炮等一系列问题。
这时,刚崽叔来了。
刚崽叔是我的族叔。追溯到前四代,我们共一条血脉。
刚崽叔瘦得不成样子。嘴巴也歪了,眼睛蔫蔫的,泛成灰色。
他一看到我,就问:“果果、果只热的天,你也来了?”
刚崽叔从小就口吃。一句话,到他口里说出来,要分成好几段。还不停地夹带着那个“果”字,像是个无关紧要的发音词似的。
我对刚崽叔说:“是的,我回来看一看。哎!这里都荒了,全荒了!”
刚崽叔抚着他的半边脸,顶着火辣辣的太阳,继续说:“现、现在你爹,还、还好吗?”
刚崽叔没看到我父亲回来,就这般问起来了。
通常情况下,我回老家,我父亲一定会陪我回来的。
可是,这一回,父亲却没有来。
父亲他走不回来了!
我似乎想流眼泪。
但我不能让刚崽叔感到疑惑。
我敷衍着刚崽叔的问话。
我没有把我父亲得癌症、正在医院治疗的事,告诉给刚崽叔。
刚崽叔现在自己身体也不好,让他知道了,怕他往怀化赶,去看望我父亲,太麻烦人了。
我问起了刚崽叔的身体状况。
他说:“不、不行,脑、脑梗!晕、晕得很。医、医生说,是脑壳里的血、血管。供、供血不足。压、压到了神经。去、去年,已经面瘫了。幸、幸好,得春喜照顾,买、买了好多药,恢复了一点……”
春喜是刚崽叔的儿子,也是目前我们穷天村的一大奇迹。
他初中毕业,到外面打工。曾经消逝了五六年。等再有他的消息时,他已经大学毕业,在北京一家石油公司上班了。混得相当不错。
6月份,我回来陪父亲时,父亲多次夸赞这个春喜。
春喜比我小很多。我又长期在外,如果没人介绍,即使见到他,我也认不出来了。
父亲上次说,春喜是我们这个大家庭中,又一大希望了。春喜是个人才,不仅长得高大、白净,说话办事,也相当不一般。
父亲上次笑着对我说,想不到,青山自有好良材!刚崽那个鬼样子,以前靠给人算命,找几个钱,若不是他儿子春喜给他扳了艄,他这辈子,也活得算是苦啊。
刚崽叔又发话了。他说:“你父亲是3、33年的,属、属鸡。3、3月27日生的。今、今年86,进87。”
刚崽叔不愧是个算命的先生。
一开口,就显得很专业了。
他能记住我父亲的出生日期,这说明,他对我父亲是相当地尊崇。
我支给他一根烟。他把手摇了摇。
我这才知道,刚崽叔这个老烟嘴,已经把烟给戒了。
这很好,身体要紧啊。
我顺着刚崽叔的话题,说:“叔啊,您懂相术,那请你,给我父亲算一算吧。”
刚崽叔马上操起手指,像练钢琴那样,跳动着指头。
很快,他就有了结果。
他说:“七、七月份,有一关。如、如果能冲过这关,可、可以活、活到93。”
我心里一紧。
今天是七月初九。这一关,还有二十多天呢!
我希望七月快点溜走,让我父亲顺利闯过这一关。
按照刚崽叔的推断,如果冲过了七月,父亲你就可以活到93岁!
爹啊,你一定要冲关啊!
就像4年前你去长沙时,我带你到湖南卫视“快乐向前冲”的冲关现场。
那里面的人,都在冲关,而且叫着:冲!冲!冲!赖此勾(let's go)!
弟弟关好了老屋的门。
我们告别了刚崽叔,坐车来到村口。
村口的上方,是我初中同学杨崇高家的老屋了。
这些年来,崇高家也很不顺。父亲早早地走了,他家的一切大事,基本上都由他一个人扛着。他的二弟山马,曾经杀羊卖,去年得了癌症,四十出头就走了。他的母亲,也得了急病,匆匆离开了人世。
崇高家的老屋,现在看上去,已被杂草包围着。连屋壁外摆放着的那张皮沙发,四周也长满了野草。让人看了,心里很是凄凉。
他的老屋外,是一块长长的空阔地。虽然全是高高的野草,但并不影响到时候的车辆停放。
我细细地数了数,可以停放的车辆,至少够12台。
当我返回到友良的皮卡车上时,崩潭叔正站在车辆当头。
崩潭叔戴着斗笠,赤着上身,肩膀上搁了条毛巾,不停地在擦汗。
他刚从西瓜地里回来。一只手,还托了个小西瓜。
一见到我,崩潭叔说:“溜了!你也来了!刚才听你弟弟讲,你爹得了这么恼火的病,我还不知道呢!嗯,真是出怪了!”
崩潭叔表示很伤心。他停了停说话。
然后,他又接起话茬,说:“我现在,一个人在家里。你们的梅凤婶,又在怀化。也在人民医院,护侍她的娘老子。轮到她护侍了。等会儿,我马上打电话。告诉她,要她去看一看你父亲。”
崩潭叔说话,说得口水直滴。
在我的印象中,崩潭叔一直就有这个滴口水的习惯。
他说话,像是饥饿的人,看到肉一样。这当然,算不上是什么病。
崩潭叔应该小我父亲七八岁,但他和我父亲很合把。以前,他经常和我父亲,在大山里拉锯。锯木板。
我估计,我家那栋新木屋的所有木板,可能是我父亲和他锯成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我们把崩潭叔留在了村口。
他一定也受不了我父亲这个不好的消息。
毕竟,我父亲是他最好的“老哥哥”了。
他很佩服这位“老哥哥”。
中午12点28分,我们回到了医院。
病床上的父亲,醒着。
父亲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我。
他也不问我去了哪里。
即使父亲问了,我也不会把真相告诉他的。
我难道要告诉他,今天我和弟弟俩个,回了一趟穷天老家,谋划您万一身故的后事?
太残忍了!
这几天来,父亲一直变得沉默寡言。
要是在往日,父亲一定会有很多的话要说。
大妹在陪护着父亲。
我们到来前不久,我那个可怜的身患尿毒症的大姐夫也来了。他身上还背着透析用的药水袋,一个人从儿子家走来。他实在放不下自己的老岳父。
真是太难为他了。
不久,满舅舅俩口子来了。
他可能是听到大舅舅说的。
满舅舅是个相当诚实的人,也是母亲三个弟弟当中,唯一一个有单位的。
可满舅舅的单位“怀化市床单厂”,早就垮了。
好在他是个锅炉工,有烧锅炉的执照。床单厂一垮台,他就到其他厂去谋生。照样是烧锅炉。
前些年,环保和能源问题,一度被重视,煤就成了垃圾货。烧煤的单位,越来越少,满舅舅烧锅炉的工作,也就黄了。为了更好地谋生,他到一家房地产公司打扫卫生。满舅舅原来的社保,每月能拿两千多,打扫卫生,每月能挣一千八,合起来,接近四千。
满舅舅说起话来,似乎很开朗、很大度,但也显得有些不满,嘴里动不动就会冒出来一个“学”字(这个“学”字,是我们当地骂人的字眼)。
满舅舅的皮肤,和我一样,属于黝黑型。因此,看上去,不是很显老。
当我把他叫到走廊里抽烟时,他接烟的那只手,在不停地抖动。
这让我顿生悲凉。
在我和弟弟回老家的那段时间里,友友姑姑第二次从乡下跑上来。她心里牵挂着这位同母异父的“老哥哥”。友友姑姑在这里流了一顿泪水后,被母亲支到大妹家休息去了。
满舅舅和舅娘已经吃过中饭,他们要在我父亲这儿多呆一会儿。
我饿了,也赶到大妹家,和友友姑姑一起吃中饭。
下午2点半,弟媳妇冯梅的母亲、大哥、大姐,也一起来医院看望我的父亲。
下午2点56分,松桃接到她弟弟陈军的电话,说她父亲昨晚也住院了,心脏有点问题。
下午,我父亲这边,就由大妹和二姐守护着。
晚上,二姐给父亲喂了些鸡汤。然后,就和松桃一起,用轮椅推着父亲,要去下面兜兜风。
我随后从另一个方向下到一楼,在院内四处寻找她们。
电梯出了故障,她们推到二楼时,没法推下去,就在二楼天桥的走廊上滞留着。
我找到二楼天桥处,才与父亲汇合。
再回到病房外的走廊里,家人们全都聚集在那儿。
大姐来了,大妹来了,她们俩,今晚负责守护父亲。
过了不久,弟弟、弟媳以及弟媳的母亲、大哥、大姐又都来了。他们在弟弟家吃了晚饭,一起散步来到这里。
我要和松桃去看我的岳父。他住在天星坪的第三人民医院。
晚上21点48分,弟弟给我发来了微信,内容是:
——我们走后,大妹给父亲喂药,父亲喝了一杯。看到父亲有点情绪,不愿喝药。大妹就要我做父亲的工作,劝他把没喝的另一杯药喝了。我对父亲说,爹,把这杯药和今天最后一餐药丸吃了,好吗?父亲后来很乐意,他带着向好的希望,坚强地喝完了。
——喝完以后,父亲想上厕所。我扶他到厕所里。父亲使劲排泄,排了一堆。今天的大便,拉得很好,像正常人拉的一样,唯独就是小便与原来一样,浓茶一样地黄。
——我鼓励父亲说,爹,你今天大便拉得很好,你还是每天继续坚持把这中药喝完,这样会好得快些。父亲,嗯。
岳父躺在病床上,毫无力气。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我把我父亲这边的情况,说给我的岳父听。
岳父听后,直摇头,哀叹道:嗯!都老了,不中用了!
我在心里说:两位父亲大人啊,人,确实都会老的,但都需要坚持啊!
只有坚持,才能延缓衰老。
(本篇写成于2019年9月23日。2022年10月29日夜,于长沙家中稍作修定。)
关于本纪实作品的几点声明:
1、本纪实随笔,写作于我父亲去世后的两个月里。当时,父亲在生病住院期间,国内还没出现新冠疫情。因而,我们七姊妹才能够日夜守护在医院里,守护在父亲的身边,直到他离去。2019年年底,武汉疫情开始爆发,日记体文字,便成了众人的笑柄。我这个日记体系列性文字,写作于2019年9、10月间。父亲病重至离世期间,国内无疫情,这也是上天对我父亲的恩赐。
2、本纪实随笔,于2020年发表在本人的微信公众号上。曾经感动过许许多多的亲人和朋友。我是凭自己的真情和泪水,用文字挽留父亲。我希望父亲活在我的文字里。如果读者还想阅读本人的其他文学作品,可添加本人的微信号ycd0070,我尽可能满足大家的阅读欲望。也真诚希望读者朋友对我的文字,给予批评指正。
3、本纪实随笔,现特推荐给 “齐鲁壹点” 网络平台作为首发。读者也可在“今日”、“百度”网络平台上阅读到该作品。但是,本人在此声明,拒绝新浪网对该作品作“手机新浪网”发布。因为我有几个阅读量较大的作品,一经“手机新浪网”强行发布后,读者们所留下的所有评议性文字全部就被屏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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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本长篇纪实随笔作品,共21章(21天的内容),约16万字。若有出版社看好,可直接与我本人联系出版事项。联系微信ycd0070。
作者简介:
杨崇德,男,1965年10月出生,湖南怀化市中方县人。1995年加入湖南省作协。曾在全国两百多家报纸、期刊上发表文学作品近千篇。数百篇被《作家文摘》、《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杂文选刊》、《读者》、《故事会》等刊物转载。上世纪,本人曾被《微型小说选刊》列为“微型小说百家”之一。2010前后,本人出版了文学作品集《故乡的云朵》、《冬天的生活》、《丛林狼》、《麻麻亮的天》等。有作品曾获《小说选刊》2016-2017年度“读者最佳印象奖”。有作品被译成德文,在德国出版发行。有数篇作品被全国50多所重点中学选为语文考试分析试题。本人系中国农业银行作家协会理事,现任湖南省金融作家协会副主席。
壹点号崇德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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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随笔)
杨崇德
2019年8月8日。农历七月初八。
星期四。
今天,是父亲住院的第7天。
早晨起来,我拉开弟弟家的门窗,观察着窗外的天气。
天,已经阴了。让人明显感到了秋天的临近。
我翻看一下手机上的日历。
原来,今天正是立秋。
秋,行商调之声,主西方之音。
秋中之物,既老而悲伤,过剩而当杀。
难道,我的父亲,真的就老气横秋了吗?
不!
绝对不是的!
去年立秋前的十余天,长沙的天气,飙升到了它一年之中的最高温。
然而,在去年那片立秋前的暖洋洋的气氛里,却映衬着我家那件大喜事——
2018年7月5日,儿子杨柳青与儿媳廖思奇,在长沙举行新婚典礼!
父亲率领着我的姊妹们,特地从怀化赶到长沙。他们特地来分享我儿子和儿媳的幸福时刻。
原本,我是想趁那个难得的喜庆之日,留住我怀化的亲人们,好好在长沙玩上几天。
可是,他们只住了两个晚上,父亲就要领着他的“大部队”,回怀化了。
父亲怕给我增加太多的负担。
我全力搀留着,心里很是舍不得。
因为,二姐夫和大妹他们,都还是第一次来长沙。怎能只住两个晚上,就要回去呢?
父亲却对我说:带崽啊,你也不要留得太蛮了,你家里刚刚做了好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处理的。
父亲又安慰我说:等你明年做了爷爷,我做了太太,我再来长沙,好么?那时候,我过来,还想摸一摸那个小曾孙呢!
父亲是在体贴着我。
不过,我还是抢时间,安排他们去了一趟长沙跳马镇的石燕湖景区。
步行在石燕湖的木栈道上,大家欣赏着湖中美景和山间秀色。
过了“猪八戒背媳妇”那个景点,前面就是“老鼠嫁女”的景点了。
都是些雕像。
却惟妙惟肖,可笑又可爱。
看得父亲笑着连连骂道:日他崽崽的,弄得跟活的一样!
再往前走,就是栈道上树立的那25块诗文牌了。
每走三十来步,就立了一块。
上面全是诗词。由书法家们书写。
二姐夫有点文化,驻足在那里,仔细地辨认着木牌上面的字。
大姐不识字。她要我也认一认那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父亲也望着我,似乎想听我说些什么。
我说:这上面,全都是古人的诗词妙句!
父亲不晓得诗词到底是什么。
我就把唐代刘眘虚那首《阙题》“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念了一遍。并解释了它的大致意思。
父亲听后,笑意写在脸上,他很满意我的解释。
每到一块木牌下面,父亲就要问我上面写的意思。
好在我这七、八年里,几乎每一天,我都要抽时间研读那些古诗词。我对木牌上那些句子,瞄一眼,顺口背了出来。
二姐夫见状,甚是惊讶。
我解释说:现在,我的脑壳里,一两千首古诗词,应该是有的。
我还说:乡里五月包粽子纪念的那个屈原,他的《离骚》那么长,我都能背下来呢。上面的这些短句,应该是没有什么难度了。
父亲听了,嘴巴笑盈盈的。他的眼睛看起来,似乎有些发亮。
显然,父亲是在为我骄傲了。
大姐看到了父亲那种喜悦的神态,也就高兴地对我说:娃娃(大姐至今都这么叫我,可见大姐是多么痛爱我啊),那你不是可以去当老师了啊?!
我笑了笑。不说话。
我的普通话,乡音很重,也不是太标准,这怎么能够当老师呢?再说,爱好一些古典文章,也只是知晓了先贤们的一点心思,既不能当官,又不能发财,这有什么可以值得引以为傲的呢?
其实,石燕湖的景点,还有很多。那天,父亲他们都没有办法好好欣赏了。因为,他们要赶下午5点多那趟高铁。
父亲领着我的亲人们,连晚饭都没吃,就急着要回怀化。
想不到,那一次,竟然成了我父亲与长沙的诀别了!
其实,在我家4位宝贵老人当中,我是最看好我的父亲了。
岳母虽然大我父亲近1岁,可岳母头晕的年份,比我父亲早七八年。
岳父比我父亲小4岁,可岳父他现在走路,已经拄上了拐杖。
母亲比父亲小5岁,可母亲走路的脚步,全然没有父亲那般急促和稳健。母亲常常是慢腾腾地跟在父亲后面。因而,母亲就常常被父亲催议着"快点,快点呢,路上的蚂蚁,都要被你踩死了"。
总之,父亲的一切举止,都让我看好他的长久健康。
我一直相信:父亲一定会长命百岁!一定会走在其他3个老人之后!
然而,恶魔刚在我父亲身上一露脸,我的父亲,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早晨起床,父亲上了一回厕所,拉了一次大便。份量还算一般。
我赶到医院时,父亲和母亲,还有二姐、三姐、小妹她们几个,都已经坐在了医院二楼天桥的走廊上。
她们陪着父亲,来这里看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在那里,父亲吃了一盒稀粥。坐息了20多分钟。
我对父亲说:爹,昨晚我从长沙医院,给你买了一些中药回来,现在放在二姐家熬制。你就按长沙医生的要求,好好吃这种药。我相信,你会慢慢好起来的!
父亲“嗯”着微微点头。
父亲只知道我回了一趟长沙。他不知道湘雅医院和肿瘤医院的专家们,是怎样断定他的病的。
父亲对于自己的健康状态,始终还停留在他的胃病之中。
父亲显得很淡然。也不多问,也不关心自己了。
父亲越是这样,我就越感到痛苦。
爹啊,长沙的几个专家,都已经给你下定论了。
你现在却临危不惧!
你现在却泰然自若!
爹啊,我真想抱着你,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啊!
可我又不能这样做。
我们需要父亲你,用你目前的无惧和无知,去面对后来的日日夜夜和分分秒秒!
前几天,父亲一直喝着怀化红十字医院开出的中药。现在,又买来了长沙医院的中药。
父亲似乎觉得吃的药,有点太多了。
我也看出了父亲心中的顾虑。我说:爹,怀化这边的中药,从今天起,暂时就不吃了。你重点还是吃长沙买来的中药。
昨晚,二姐煎的第一付中药,一直煎到凌晨1点多钟。
因为时间太晚,也就没给父亲连夜送过来。
此时,二姐已经把昨晚煎的中药,用一个红色热水瓶盛着,提到了父亲的病房。
这是拯救父亲的良药!
它是我们全家人的希望所在!
药啊,现在全靠你了,请你帮助我父亲摆脱病魔吧!
如果实在无法摆脱的话,就少给他一点痛苦吧!
如果此病实难豁免,那就让我父亲多与家人相处一些人间时日吧!
上午7点半左右,小妹用标有刻度的药瓶盖,从热水瓶里倒出7盖子药水。大约凑到了200ml的量。又用2个一次性塑料杯,分开盛着。差不多有2个大半杯。
我们记着这个量。
说明书上写着:每餐200ml。
这就是200ml的量!
我们扶着父亲,看着他喝下第1个大半杯。
父亲很听话,只用两口,就喝下去了。
眼前还有1个大半杯,需要父亲继续喝下去。
父亲眨了眨眼,瞪着那个大半杯,吐了一下口中的苦水,试图继续喝。
身边的人,都在呆呆地望着他。
我们相信,我们这位坚强的父亲,就是体质再虚弱,他也一定会将它喝掉的!
父亲做到了!
几乎是一口气喝下去。
这就好了,父亲有救了!
我们等待着父亲的奇迹出现!
上午9点48分,该是父亲服用“盐酸羟考酮缓释片”的时候了。
想起省肿瘤医院王云启教授那番话,我们不敢怠慢。
我们劝父亲服下那颗镇痛丸。
它虽然小得很不起眼,但只要吞下去,就会让我父亲变得昏昏欲睡,不分白天和黑夜了。
此时的父亲,却想回家了。
他想回弟弟的家。
他想呆在弟弟家里吃这些中药。这样,就可以减少在医院的开支。
这怎么行呢?
尽管,这里的医生,已经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但人家毕竟还是医生,万一有什么危险,他们还是能镇得住的。
我们不同意父亲回家的想法。
父亲睡在病床上,慢慢地闭上了眼。
上午10点18分,我从外面进来。
母亲守在父亲病床边,正痴痴地望着父亲。
父亲的眼睛,依然闭着。我进来后,或许惊动了他,他睁开了眼睛。
父亲对我说:你把这里的香蕉吃了。不吃,就坏了。
我不想吃。
母亲不想吃。
其他人也不想吃。
我们问父亲,他也不想吃。
我劝说着:“爹,香蕉是滑肚的,吃了对肠胃有好处。你现在拉不出大便,吃点香蕉,会好一些的。”
父亲还是不想吃。
他把头摇了摇,又开始睡。
往病房里推销汤饭的一个生意男人,穿着一身短衣短裤,肩上斜挎一个包,趿了一双皮凉鞋,啪咑啪咑进出在每个病房里。
他在这里行走自如。他手里捏着一叠名片,走进病房,就不停地朝各个病床上甩名片。
父亲床上,也落下了一张名片。
我拿起一看,一面写着“民间瓦罐煨汤”,下面罗列了:天麻乳鸽汤18元、肚厂毛乌鸡汤18元、红枣乌鸡汤16元、才鱼汤16元等等。另一面,也很醒目,写着“泰普米砂锅饭”,下面同样罗列了18、15、12、10元的米饭,有肥肠炒猪肝、农家辣子鸡、红烧鸭子等。
显然,上面的汤,是面向病人兜售的;上面的米饭,则是面向陪护人员兜售的。
父亲没一点胃口。
我们也是。
二舅的女儿冬爱来了,手里提了些芭蕉水果。
她一看到病床上的姑爷,眼睛就开始发红,继尔流起泪来。
应该说,冬爱是二舅三个儿女当中,搞得最好的一个。
二舅坐了那么多年牢,刑满释放后,在家里只享受了七八年,就得了直肠癌。痛苦了好几年。靠的就是冬爱这个女儿,在经济上的强力援助。
冬爱先是开美容店,生意做得红火。老公又搞装修,懂水电。佳惠超市的很多项目,都是她老公做的。
冬爱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她一定是想到了娘家曾经遭遇的不幸。
也就是这个姑爷,在她们家最为艰难的时刻,给了她们家巨大的帮助和支持。
姑爷原本可以好好安度晚年,可现在却得了这种病,而且比自己父亲的癌,还要严重许多……
这让冬爱泪水直流。
接着,我唯一的姨姨也来了。
她今天不上打工的班。她想来看看姐夫,陪陪姐夫。
母亲就只她这么一个妹妹,很是怜悯她。
母亲对姨姨说:“你看你,瘦成了这个样子,还去打什么工啊?”
姨姨笑着说:“我不去打工,生活怎么过呀。”
姨夫早就回老家陪他的老娘去了。他自己身体也不好,早就不在城里务工了。
姨姨在城里照看着她的一个孙子,孙子正在读小学。
姨姨的两个儿子,在宁波办厂子。去年以来,厂子的生意一直不好。原来所赚到的那点钱,全都亏了进去,现在还欠一屁股账。
姨姨白天要照看她孙子,给他做饭,晚上就谋了一份歌厅的清洁工。很晚才能下班回来。很是辛苦。
母亲看着她,再看着病床上的父亲,她流泪了。
母亲的左眼,可能是为父亲流,右眼可能是为妹妹流。
母亲是个慈善之人,年纪也过了八十,对世上的事情,她无能为力了。遇到喜事,她就笑;遇到愁事,她就哭。
母亲常常都这样。
大姐手里提了一把香蕉,从外面进来。
大姐觉得,香蕉是父亲此时应该多吃的水果了。因而,不管柜子里还有多少香蕉,她过街就要买。香蕉已经成堆了。放久了的,皮子上面,全生了黑点。
小妹夫胡德良也来了。
他是个老司机,开了20多年的大卡车。现在在怀化给别人运石子。白天,城里的街道,不允许大卡车拖货通行。小妹夫的工作,也就只能长期在黑夜里展开。
作为父亲最小的女婿,一有时间,他就往医院里奔。在他心里,岳父这个人,太怜爱子女了,是个好人。
友良和春连也来了。
春连提着红十字医院煎制好的2瓶中药。
我们对春连说:“这中药,暂时不吃了。姑爷现在吃省里买来的中药,以后要红十字医院那边,别再煎了。”
大舅的二儿子春连,遗传了大舅的基因,年纪不过四十五岁,脑壳顶上的头发,过早地脱落了。
友良是友保爷的二儿子。高高大大的,没什么多话讲,就是说起话来,也冷吞吞的,可他做事相当扎实,很能吃苦。我们是同村人,虽不是亲兄弟,但也胜过了亲兄弟。关键是,我们两家大人,关系已经好了几十年。
友良和春连两个,双双站在病房前。他们注视着我那沉睡的父亲。
他们希望,长沙的药物,能给老人家带来新的希望。
松桃给我打来电话,说她正和小妹在杨村赶场买莱,中饭赶不过来了,要我们自己到医院食堂吃。
我轻轻地问父亲:爹,中午你想吃些什么?
父亲说:不想吃。
姨姨上次买来的那个哈蜜瓜,差不多都放烂了。
我从柜里抱出来,按了按瓜皮,有个地方,真的囊了。于是,找来水果刀,将不好的那端切掉。其余的,分给大家吃。
我切了中间最好的一块,再切成小块,喂给父亲吃。
喂完那块,我又要去切。
父亲说:不要了,不要了。
走出病房,我来到走廊的窗户边,靠着铝制栏干抽烟。
一边抽,一边看外面的天。
热浪滚滚。有风吹进,全是热风。
楼下过道里的的士车、私家小车、摩托车,全在院内移动。或游荡,或急驶。
父亲下了床,也被弟弟扶到了窗户边。
弟弟告诉父亲,今天立秋了。
父亲默默站在这。双手扶着窗架,静静地望着外面。
父亲终于答应往二楼天桥的走廊里走。
弟弟扶着他,友良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一张板凳。
大家在慢慢往下移动。
坐在天桥的边阶上,弟弟说:爹,柳毅20号要去长沙,参加分班考试。他考完后,再回来看你。
父亲只是静静地听。却没有更多的言语。
要是在往常,父亲肯定会说:好的,加油!要“蛤蟆乖乖”加油!
“蛤蟆乖乖”,是父亲给他的小孙子杨柳毅所取的外号。
我们很少用这个外号,它应该是父亲的专利了。
父亲很痛爱这个小孙子,是有理由的:
第一,柳毅生下来不久,就一直由我父母亲照看着。甚至在他二三岁时,父亲回老家烧木炭,柳毅也是跟随他到山里玩。他生来就和我父亲,有一种特别好的亲情。
第二,柳毅读书,从不需要大人们管。学习自觉,又轻松,成绩却一直拔尖。初一时,我把他从怀化弄到长沙明德中学读书。三年过后,他以6个A的好成绩,直接考入湖南四大名校之一的长郡中学本部。
父亲现在对这个小孙子,没有言语夸奖了。
这有点不对头!
父亲从住院到现在,说话越来越少,变得沉闷、无力、麻木不仁了。
中午12点50分,我们从医院食堂买了2盒米饭、2盒菜、1盒稀粥。
此时,大姐的大女儿华英来了。三姐和三姐夫也来了。
很多人都已吃过中饭,现在又买来了这么多饭菜。不吃,太浪费了。
母亲要大家分吃掉。大家劝父亲一定要吃点。不吃,怎么有体力呢?
父亲勉强吃了半盒稀粥。即使给他加再多的糖,他也不肯吃了。
午日当空,外面金光灿烂。
天桥走廊两边坐着的,全是父亲的亲人们。右边分别坐着:母亲、姨姨、大姐、父亲、三姐、华英;左边分别坐着:我、三姐夫、春连、小妹夫、弟弟。
两边的人,在互相对话,延伸着各种话题。
父亲依旧没有言语,静坐着,甚至还打起瞌睡来了。
父亲已经太没有力气了。
三姐和华英朝我父亲身边拢过去,一人抱起父亲的一条腿,同时给他做起了按摩。
华团也赶来了,她坐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外公那双浮肿的大腿,有些心酸。
下午1点28分,我们给父亲喂中药。
长沙买来的中药,每一付,分早、中、晚三餐服用。
每餐的服用量,都是200ml。
这一餐,是中餐。
父亲喝完了2大杯。
我们给他嘴里塞了一粒水果糖,然后扶他躺下,让他安然入睡。
姨姨已经来了3个多小时,她想回去。
姨姨暗地里问我:你爹的病,到底会怎么样?
我懂姨姨的意思。
姨姨是想探问:我父亲会不会很快走掉?
这,我也说不清。
我们现在是在救父亲,谁希望他走掉呢?
我们甚至不敢想以后的事了。
父亲现在危在旦夕。我们做儿女的,一定会坚决站在父亲这边,帮助他、支持他与病魔作斗争。
同时,我们也在向病魔求情,让它放过我们父亲,让我们的父亲,多享受几年人间亲情。
我们需要他。
姨姨说:如果姐夫没事的话,我想明天去一趟宁波,看看两个儿子在那边的生意怎么样,我心里有点发愁呢。
我们劝姨姨走,她姐夫会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快到下午2点的时候,在乡政府上班的丁加红,汗涔涔地赶来了。他来看外公。
大姐把她这个二女婿,带进了父亲的病房。
丁加红直直地望着病床上的外公。
我们叫醒父亲,对父亲说:爹,你认识他吗?
父亲望了望丁加红,说:是小丁啊。
然后,父亲又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他实在想睡了。
他太虚弱了。
他需要休息。
下午,大姐和三姐,一起守护着父亲。
她们说,爹下午吃了5颗葡萄,吃了3个山竹。爹吃的时候,好像有点咽喉。
下午6点多的时候,母亲、弟弟、大姐、二姐、三姐还有小妹,都围守在父亲身边。
父亲只是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母亲和几个姐姐,都想引导父亲说些什么。
父亲变得很沉默。
三姐好几次叫父亲,挑起各种话题,引他说话。
父亲就是不予搭理。
弟弟说:让我来跟爹说说吧!也许,我来问他,他会讲的!
弟弟巧妙地问起了我们家自留山的界线情况。
弟弟装着很糊涂、什么也不清楚样子。
弟弟问父亲:爹,我问你一个事罗——我们家背后竹山里的界线,是怎么划的?
这时,父亲说话了。
父亲轻轻地说:背后竹山里,我们有一个人的自留山,就在大娃满的屋背后。
在场的人,都在静静地听。心里都在暗自高兴着。
其实,父亲的心里,还是很清楚的。他只是不想说而已。他疲倦得很。
可是,到了关键时候,或者是事关我们家利益的时候,父亲能够鼓起他微量的气力,把事情说出来,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是父亲对我们这个家,自始至终的担当。
弟弟又问:那毛山洞的山呢?怎么个划法?
父亲说:走山里去,右边下面的,是崩潭满的山;右边上面的,是眨巴眼满的山。下面齐二厅为界。左边的,是贤庭满的山。我们山的下面,是友保爷和娃崽满的山。我们的山,都是造山林。
弟弟继续问:那龙场里的山呢?
父亲说:走进去,在进山的路上面,我们有一个人的自留山,和安崽满的相邻。洪堂为界。右手边的,是安崽满的山。横路上面,是崩潭满的山。坳上的山,中间那丘田,田里栽了几棵树,是七娃的。相邻茶山下面那丘田,是大娃满的。
……
晚饭后,儿女们又聚集在了医院,围在父亲身边。
大家一个个逗父亲说话。
父亲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很少主动说话。即使问他,也是简单应答。
晚上7点多钟,父亲的长孙杨柳青从长沙打来了视频。他告诉爷爷,他明天晚上,坐高铁回来看他。
父亲也只是应了几声,没有说其他的话。
不久,父亲的长孙媳妇廖思奇,也从北京打来了视频。她问爷爷的情况,与爷爷对话。我的父亲,也只是简单地应了几声。
父亲的性格,真的变了啊,变得让人难以琢磨。
6月份,我回家陪父亲的时候,他还一直牵挂着杨柳青与廖思奇的后姻问题。父亲对我说,要小廖来一趟怀化,石门那边有个人,会促生——吃了他的药,想怀就怀,想生就生。
我当时笑着对父亲说:爹,你就放心吧,杨柳青俩口子,他们现在,是不想怀孕呢,不是怀不上的问题。
父亲说:那怎么还不怀呢,结婚都快一年了。早怀早生。作大人的,也好帮他们带一带人。
6月份那次,我在陪完父亲准备回长沙时,我父亲母亲跟我一同回长沙去,小住一段时间。
那次,父亲却说:去年7月,青青结婚,我去过了。现在不去了。等明年小廖生娃娃了,我一定去。
现在,廖思奇在北京跟班学习4个月,不能赶回来看望爷爷,她在视频里想跟爷爷多说几句话,父亲却没多大的兴趣。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父亲的病,在一天天加重。
父亲变得有气无力,变得心态淡然,似乎有些超脱了。
我想,父亲的心力和思绪,一定在另一个舞台上——他在与病魔较量着、比划着,甚至在撕打、在退守、在进攻。他又怎么能分得了心、与儿女们闲话啰嗦呢?
我完全能够理解病床上的父亲。
我希望父亲千万不要分心,不要分力。
爹啊,你一定会杀出魔鬼的重围,跨马扬鞭,凯旋而归啊!
儿女们等着你归来!
我静静地守望着父亲。
父亲的眼圈幽黑,父亲的脸皮泛黄。
父亲闭着眼睛,张着那张柔软的嘴,在吸气、出气、吸气……
气流被他呼吸得很有节奏。里面夹杂着一股响声。
父亲今天的呼吸,明显地有别于昨天。是喘急,是吃力。
父亲昨天行走时,只是感到脚步迈不开。今天行走,他除了迈不开脚步外,气息也有点跟不上了。他需要大口呼吸,需要顽强的气力。
同样是昨天走的那段路。今天去走,父亲却要付出很多。他要给家人做出样子来。他不甘服输。
晚上9点半,大婶和她的二媳妇、泥娃、鹅婆和他大儿子,一窝子走进来。
他们是我的家族重亲,是同一个太公所传下来的子嗣。他们从乡村来,从外面城市来,从四面八方来。
他们见了我可怜的父亲,全都流下了泪水。
父亲看到他们,自己也流了泪。
这是父亲很少流泪的一次。
或许,父亲自己也知道了,这么多的亲人,夜晚急急地赶来看望他,他的“胃炎”,真是到了十分危险的地步了。
父亲的肚子,大而且胀。上了一趟厕所,他在里面蹲了十几分钟,却拉不出一点大便来。
弟弟揉着父亲的肚皮,我和松桃也揉起了父亲的肚皮。
三个人都在父亲的肚皮上,为父亲传送着能量,希望父亲能够拉出大便来。
晚上10点17分,家人们都回去了。
留下我和松桃,守护父亲。
父亲还是觉得肚子胀,而且有点微痛。
不得已,我给父亲服了一粒盐酸羟考酮缓释片,帮他镇痛。
我继续帮他按揉着他那胀鼓鼓的大肚子。
父亲想拉,却又拉不出。
来了2个值夜班的护士,她们决定,给我父亲做塞肛处理。
不久,就送来了3盒塞肛药。每支有手指粗,里面盛着药水。
我和松桃搀扶着父亲,进了厕所。
我将父亲的短裤脱下,让父亲站在那。再将一支塞肛药,插进父亲肛门里,然后往里面挤药水。
我说:爹,我刚才给你屁股里,挤了药水。你尽量憋着,不让它流出来。
父亲听懂了。
站在那。
松桃怕父亲站久了,太累,就搬来一张矮凳,要父亲坐在上面。
我们等待着父亲的大便到来。
五六分钟后,父亲终于等来了大便。
他移开凳子,自个儿急着蹲下去。
哗啦啦!
一阵水一样的液体。
我听到后,急忙低下头去看。
有几节大便,掉下来了!
我希望父亲多拉点出来,说:爹,出来了!出来了!加油!多屙点出来!
父亲用尽了力气,在那里拼命使劲。
可就那么二三小节,而且不粗。
父亲还在努力。
我听到了父亲重重的喘气声。
父亲尽力了。就这么多了。
父亲不想再努力了。
他要站起来。
松桃将手纸递给我,我小心为父亲擦拭着。
我帮父亲穿好短裤,扶他进病房,再扶他上床。
我说:爹,舒服一点了吗?
父亲“嗯”了一声。
我又说:休息了,好吗?
父亲弱弱地说:好。
祝愿父亲,在这个立秋的夜晚,无痛无胀地睡上一觉。
快凌晨了。
父亲,晚安!
(本篇写成于2019年9月22日。2022年10月29日夜,于长沙家中稍作修定。)
关于本纪实作品的几点声明:
1、本纪实随笔,写作于我父亲去世后的两个月里。当时,父亲在生病住院期间,国内还没出现新冠疫情。因而,我们七姊妹才能够日夜守护在医院里,守护在父亲的身边,直到他离去。2019年年底,武汉疫情开始爆发,日记体文字,便成了众人的笑柄。我这个日记体系列性文字,写作于2019年9、10月间。父亲病重至离世期间,国内无疫情,这也是上天对我父亲的恩赐。
2、本纪实随笔,于2020年发表在本人的微信公众号上。曾经感动过许许多多的亲人和朋友。我是凭自己的真情和泪水,用文字挽留父亲。我希望父亲活在我的文字里。如果读者还想阅读本人的其他文学作品,可添加本人的微信号ycd0070,我尽可能满足大家的阅读欲望。也真诚希望读者朋友对我的文字,给予批评指正。
3、本纪实随笔,现特推荐给 “齐鲁壹点” 网络平台作为首发。读者也可在“今日”、“百度”网络平台上阅读到该作品。但是,本人在此声明,拒绝新浪网对该作品作“手机新浪网”发布。因为我有几个阅读量较大的作品,一经“手机新浪网”强行发布后,读者们所留下的所有评议性文字全部就被屏蔽了。
4、本人坚决反对:网络上某些靠流量赚钱的所谓写手们,肆意将本作品强行拖至其个人账号上,再次对外发布,以为其赚取所谓的流量。对此,本人将保留法律诉讼的权利。
5、本长篇纪实随笔作品,共21章(21天的内容),约16万字。若有出版社看好,可直接与我本人联系出版事项。联系微信ycd0070。
作者简介:
杨崇德,男,1965年10月出生,湖南怀化市中方县人。1995年加入湖南省作协。曾在全国两百多家报纸、期刊上发表文学作品近千篇。数百篇被《作家文摘》、《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杂文选刊》、《读者》、《故事会》等刊物转载。上世纪,本人曾被《微型小说选刊》列为“微型小说百家”之一。2010前后,本人出版了文学作品集《故乡的云朵》、《冬天的生活》、《丛林狼》、《麻麻亮的天》等。有作品曾获《小说选刊》2016-2017年度“读者最佳印象奖”。有作品被译成德文,在德国出版发行。有数篇作品被全国50多所重点中学选为语文考试分析试题。本人系中国农业银行作家协会理事,现任湖南省金融作家协会副主席。
壹点号崇德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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