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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5-09-08 00:44
写作核心提示:
这是一篇关于写张朱自清读书笔记应该注意哪些事项的作文,希望能帮助你:
"精读深思,勤于笔耕——写好张朱自清读书笔记的要点"
朱自清先生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一座丰碑,他的散文以其清丽隽永的语言、真挚深沉的情感和细腻入微的观察,赢得了无数读者的喜爱。阅读朱自清的作品,不仅能够欣赏其文学之美,更能从中汲取思想与情感的滋养。而写好张朱自清的读书笔记,则是深化阅读理解、提升个人感悟和积累写作素材的重要途径。那么,在撰写朱自清读书笔记时,我们应该注意哪些事项呢?
"一、 精读原文,把握精髓"
读书笔记的基础是深入阅读。对于朱自清先生这样语言讲究、情感丰富的作家,更不能走马观花。首先,要逐字逐句地阅读原文,注意体会字词的精妙之处,理解句子的深层含义。其次,要把握文章的整体脉络,弄清作者的写作思路、叙述顺序和结构安排。朱自清的散文往往情、景、理交融,要特别注意找出其中的关键段落、核心观点或情感表达的高潮。只有真正读懂了原文,才能在笔记中写出有价值的见解和感悟,而不是流于表面或凭空臆断。
"二、 聚焦语言,品味特色"
朱
>【原创】求知若渴,虚心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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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我不知道他们给了我多少日子;但我的手确乎是渐渐空虚了。在默默里算着,八千多日子已经从我手中溜去;像针尖上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我的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我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了。
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小屋里射进两三方斜斜的太阳。太阳他有脚啊,轻轻悄悄地挪移了;我也茫茫然跟着旋转。
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上跨过,从我脚边飞去了。等我睁开眼和太阳再见,这算又溜走了一日。我掩着面叹息。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儿又开始在叹息里闪过了。
>【我的点评】
对啊 来到这个世界上 什么都没有体验过 什么都很平淡 对世界也没有带来任何痕迹 那么为什么还要白白走这一遭呢
>***
>【原文】
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在千门万户的世界里的我能做些什么呢?只有徘徊罢了,只有匆匆罢了;在八千多日的匆匆里,除徘徊外,又剩些什么呢?过去的日子如轻烟,被微风吹散了,如薄雾,被初阳蒸融了;我留着些什么痕迹呢?我何曾留着像游丝样的痕迹呢?我赤裸裸来到这世界,转眼间也将赤裸裸的回去罢?但不能平的,为什么偏要白白走这一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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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
>【我的点评】
多美,多么诗意盎然的描写,只有对生活非常敏感,内心细腻柔软的人,才能体会到作者描述的这种独特感觉吧。
>***
>【原文】
仿佛一个暮春的早晨,霏霏的毛雨默然洒在我脸上,引起润泽,轻松的感觉。新鲜的微风吹动我的衣袂,像爱人的鼻息吹着我的手一样。我立的一条白矾石的甬道上,经了那细雨,正如涂了一层薄薄的乳油;踏着只觉越发滑腻可爱了。
群花都还做她们的清梦。那微雨偷偷洗去她们的尘垢,她们的甜软的光泽便自焕发了。在那被洗去的浮艳下,我能看到她们在有日光时所深藏着的恬静的红,冷落的紫,和苦笑的白与绿。
>【我的点评】
好多种新鲜的味道从文字之上冲刺出来扑向我的鼻孔,想要将其充斥满。
>***
>【原文】
大约也因那濛濛的雨,园里没了秾郁的香气。涓涓的东风只吹来一缕缕饿了似的花香;夹带着些潮湿的草丛的气息和泥土的滋味。园外田亩和沼泽里,又时时送过些新插的秧,少壮的麦,和成荫的柳树的清新的蒸气。这些虽非甜美,却能强烈地刺激我的鼻观,使我有愉快的倦怠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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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这几处的船不是觉着笨,就是觉着简陋、局促;都不能引起乘客们的情韵。
大船舱口阔大,可容二三十人。里面陈设着字画和光洁的红木家具,桌上一律嵌着冰凉的大理石面。窗格雕镂颇细,使人起柔腻之感。窗格里映着红色蓝色的玻璃;玻璃上有精致的花纹,也颇悦人目。
夜幕垂垂地下来时,大小船上都点起灯火。从两重玻璃里映出那辐射着的黄黄的散光,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透过这烟霭,在黯黯的水波里,又逗起缕缕的明漪。在这薄霭和微漪里,听着那悠然的间歇的桨声,谁能不被引入他的美梦去呢?
>【我的点评】
这里渲染出来了一种朦胧缱绻的气息,仿佛要缓缓地将游人引入梦乡。
>***
>【原文】
从两重玻璃里映出那辐射着的黄黄的散光,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透过这烟霭,在黯黯的水波里,又逗起缕缕的明漪。在这薄霭和微漪里,听着那悠然的间歇的桨声,谁能不被引入他的美梦去呢?
那漾漾的柔波是这样的恬静,委婉,使我们一面有水阔天空之想,一面又憧憬着纸醉金迷之境了。
我们坐在舱前,因了那隆起的顶棚,仿佛总是昂着首向前走着似的;于是飘飘然如御风而行的我们,看着那些自在的湾泊着的船,船里走马灯般的人物,便像是下界一般,迢迢的远了,又像在雾里看花,尽朦朦胧胧的。
>【我的点评】
桥面太安静了,有些歌声环绕在耳边的话,就显得让人愉悦多了。
>***
>【原文】
沿路听见断续的歌声:有从沿河的妓楼飘来的,有从河上船里渡来的。我们明知那些歌声,只是些因袭的言词,从生涩的歌喉里机械的发出来的;但它们经了夏夜的微风的吹漾和水波的摇拂,袅娜着到我们耳边的时候,已经不单是她们的歌声,而混着微风和河水的密语了。于是我们不得不被牵惹着,震撼着,相与浮沉于这歌声里了。
河中眩晕着的灯光,纵横着的画舫,悠扬着的笛韵,夹着那吱吱的胡琴声,终于使我们认识绿如茵陈酒的秦淮水了。
>【我的点评】
感觉在作者的文字之间透露出来了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和一种轻飘飘的心情。
>***
>【原文】
这时正是盛夏。我们下船后,借着新生的晚凉和河上的微风,暑气已渐渐消散;到了此地,豁然开朗,身子顿然轻了——习习的清风荏苒在面上,手上,衣上,这便又感到了一缕新凉了。
这实在因为我们的心枯涩久了,变为脆弱;故偶然润泽一下,便疯狂似的不能自主了。
这些灯光都是黄而有晕的。黄已经不能明了,再加上了晕,便更不成了。灯愈多,晕就愈甚;在繁星般的黄的交错里,秦淮河仿佛笼上了一团光雾。光芒与雾气腾腾的晕着,什么都只剩了轮廓了
但灯光究竟夺不了那边的月色;灯光是浑的,月色是清的,在浑沌的灯光里,渗入了一派清辉,却真是奇迹!那晚月儿已瘦削了两三分。她晚妆才罢,盈盈的上了柳梢头。天是蓝得可爱,仿佛一汪水似的;月儿便更出落得精神了。岸上原有三株两株的垂杨树,淡淡的影子,在水里摇曳着。它们那柔细的枝条浴着月光,就像一支支美人的臂膊,交互的缠着,挽着;又像是月儿披着的发。而月儿偶然也从它们的交叉处偷偷窥看我们,大有小姑娘怕羞的样子。
灯与月竟能并存着,交融着,使月成了缠绵的月,灯射着渺渺的灵辉。
我说我受了道德律的压迫,拒绝了她们;心里似乎很抱歉的。这所谓抱歉,一面对于她们,一面对于我自己。她们于我们虽然没有很奢的希望;但总有些希望的。我们拒绝了她们,无论理由如何充足,却使她们的希望受了伤;这总有几分不做美了。这是我觉得很怅怅的。至于我自己,更有一种不足之感。我这时被四面的歌声诱惑了,降服了;但是远远的,远远的歌声总仿佛隔着重衣搔痒似的,越搔越搔不着痒处。我于是憧憬着贴耳的妙音了。在歌舫划来时,我的憧憬,变为盼望;我固执的盼望着,有如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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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州的踪迹》
正如跳舞着的仙女的臂膊。我们的船已在她的臂膊里了;如睡在摇篮里一样,倦了的我们便又入梦了。
岩上有许多棱角;瀑流经过时,作急剧的撞击,便飞花碎玉般乱溅着了。那溅着的水花,晶莹而多芒;远望去,像一朵朵小小的白梅,微雨似的纷纷落着。据说,这就是梅雨潭之所以得名了。但我觉得像杨花,格外确切些。轻风起来时,点点随风飘散,那更是杨花了。——这时偶然有几点送入我们温暖的怀里,便倏的钻了进去,再也寻它不着。
我的心随潭水的绿而摇荡。那醉人的绿呀!仿佛一张极大极大的荷叶铺着,满是奇异的绿呀。我想张开两臂抱住她;但这是怎样一个妄想呀。——站在水边,望到那面,居然觉着有些远呢!这平铺着,厚积着的绿,着实可爱。她松松的皱缬着,像少妇拖着的裙幅;她轻轻的摆弄着,像跳动的初恋的处女的心。
那醉人的绿呀!我若能裁你以为带,我将赠给那轻盈的舞女;她必能临风飘举了。我若能挹你以为眼,我将赠给那善歌的盲妹;她必明眸善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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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的文艺美术比较地稍有活气,文学上颇有革新的气象,公安派的人能够无视古文的正统,以抒情的态度作一切的文章,虽然后代批评家贬斥它为浅率空疏,实际却是真实的个性的表现,其价值在竟陵派之上。
# 《女人》
艺术的女人便是有着美好的颜色和轮廓和动作的女人,便是她的容貌,身材,姿态,使我们看了感到“自己圆满”的女人。这里有一块天然的界碑,我所说的只是处女,少妇,中年妇人,那些老太太们,为她们的年岁所侵蚀,已上了凋零与枯萎的路途,在这一件上,已是落伍者了。
我发见了一件事,就是将女人作为艺术而鉴赏时,切不可使她知道;无论是生疏的,是较熟悉的。因为这要引起她性的自卫的羞耻心或他种嫌恶心,她的艺术味便要变稀薄了;而我们因她的羞耻或嫌恶而关心,也就不能静观自得了。所以我们只好秘密地鉴赏。
>【我的点评】
这里对女人形态的比喻和描写太神奇了吧,就好像是流水一样轻柔飘逸,自然展开,实在太美了,仿佛就是曹植《洛神赋》的现代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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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我以为艺术的女人第一是有她的温柔的空气;使人如听着箫管的悠扬,如嗅着玫瑰花的芬芳,如躺着在天鹅绒的厚毯上。她是如水的密,如烟的轻,笼罩着我们;我们怎能不欢喜赞叹呢?这是由她的动作而来的;她的一举步,一伸腰,一掠鬓,一转眼,一低头,乃至衣袂的微扬,裙幅的轻舞,都如蜜的流,风的微漾;我们怎能不欢喜赞叹呢?最可爱的是那软软的腰儿;从前人说临风的垂柳,《红楼梦》里说晴雯的“水蛇腰儿”,都是说腰肢的细软的;但我所欢喜的腰呀,简直和苏州的牛皮糖一样,使我满舌头的甜,满牙齿的软呀。腰是这般软了,手足自也有飘逸不凡之概。你瞧她的足胫多么丰满呢!从膝关节以下,渐渐的隆起,像新蒸的面包一样;后来又渐渐渐渐地缓下去了。这足胫上正罩着丝袜,淡青的?或者白的?拉得紧紧的,一些儿绉纹没有,更将那丰满的曲线显得丰满了;而那闪闪的鲜嫩的光,简直可以照出人的影子。你再往上瞧,她的两肩又多么亭匀呢!像双生的小羊似的,又像两座玉峰似的;正是秋山那般瘦,秋水那般平呀。肩以上,便到了一般人讴歌颂赞所集的“面目”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她那双鸽子般的眼睛,伶俐到像要立刻和人说话。在惺忪微倦的时候,尤其可喜,因为正像一对睡了的褐色小鸽子。和那润泽而微红的双颊,苹果般照耀着的,恰如曙色之与夕阳,巧妙的相映衬着。再加上那覆额的,稠密而蓬松的发,像天空的乱云一般,点缀得更有情趣了。而她那甜蜜的微笑也是可爱的东西;微笑是半开的花朵,里面流溢着诗与画与无声的音乐。
孩子大概不很注意人的眼睛,所以尽可自由地看,和看女人要遮遮掩掩的不同。我凝视过许多初会面的孩子,他们都不曾向我抗议;至多拉着同在的母亲的手,或倚着她的膝头,将眼看她两看罢了。
我这时有了迫切的国家之感!我做着黄种的中国人,而现在还是白种人的世界,他们的骄傲与践踏当然会来的;我所以张皇失措而觉着恐怖者,因为那骄傲我的,践踏我的,不是别人,只是一个十来岁的“白种的”孩子,竟是一个十来岁的白种的“孩子”!我向来总觉得孩子应该是世界的,不应该是一种,一国,一乡,一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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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种人——上帝的娇子》
这个十来岁的白种的孩子,竟已被揿入人种与国家的两种定型里了。他已懂得凭着人种的优势和国家的强力,伸着脸袭击我了。这一次袭击实是许多次袭击的小影,他的脸上便缩印着一部中国的外交史。他之来上海,或无多日,或已长久,耳濡目染,他的父亲,亲长,先生,父执,乃至同国,同种,都以骄傲践踏对付中国人;而他的读物也推波助澜,将中国编排得一无是处,以长他自己的威风。所以他向我伸脸,决非偶然而已。
这是袭击,也是侮蔑,大大的侮蔑!我因了自尊,一面感着空虚,一面却又感着愤怒;于是有了迫切的国家之念。我要诅咒这小小的人!但我立刻恐怖起来了:这到底只是十来岁的孩子呢,却已被传统所埋葬。
虽然是怎样渺小的一个孩子!但这孩子却也有可敬的地方:他的从容,他的沉默,他的独断独行,他的一去不回头,都是力的表现,都是强者适者的表现。决不婆婆妈妈的,决不粘粘搭搭的,一针见血,一刀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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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河》
山的影子倒映在水里,越显得清清朗朗的。水面常如镜子一般。风起时,微有皱痕;像少女们皱她们的眉头,过一会子就好了。
一张小小的圆脸,如正开的桃李花;脸上并没有笑,却隐隐地含着春日的光辉,像花房里充了蜜一般。
我觉得我们相识已太长久,极愿和她说一句话——极平淡的话,一句也好。
第二天早上看见她往厨房里走时,我发愿我的眼将老跟着她的影子!她的影子真好。她那几步路走得又敏捷,又匀称,又苗条,正如一只可爱的小猫。
她两颊是白中透着微红,润泽如玉。她的皮肤,嫩得可以掐出水来;我的日记里说,“我很想去掐她一下呀!”她的眼像一双小燕子,老是在滟滟的春水上打着圈儿。她的笑最使我记住,像一朵花漂浮在我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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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塘月色》
路上只我一个人,背着手踱着。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世界里。我爱热闹,也爱冷静;爱群居,也爱独处。像今晚上,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不理。这是独处的妙处,我且受用这无边的荷香月色好了。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这时候叶子与花也有一丝的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叶子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着,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叶子底下是脉脉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见一些颜色;而叶子却更见风致了。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但我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的。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弯弯的杨柳的稀疏的倩影,却又像是画在荷叶上。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
荷塘的四面,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树,而杨柳最多。这些树将一片荷塘重重围住;只在小路一旁,漏着几段空隙,像是特为月光留下的。树色一例是阴阴的,乍看像一团烟雾;但杨柳的丰姿,便在烟雾里也辨得出。树梢上隐隐约约的是一带远山,只有些大意罢了。树缝里也漏着一两点路灯光,没精打采的,是渴睡人的眼。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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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封信》
那时正是春天,而因天气的薄阴和道路的幽寂,使我宛然如入了秋之国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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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青》
但他决不如我们所想的那么“傻”,他是个玩世不恭的人——至少我在北京见着他是如此。那时他已一度受过人生的戒,从前所有多或少的严肃气氛,暂时都隐藏起来了;剩下的只是那冷然的玩弄一切的态度。我们知道这种剑锋般的态度,若赤裸裸地露出,便是自己矛盾,所以总得用了什么法子盖藏着。他用的是一副傻子的面具。
我们站在月光里,柏树旁,看着自己的影子。他轻轻地诉说他生平冒险的故事。说一会,静默一会。这是一个幽奇的境界。他叙述时,脸上隐约浮着微笑,就是他心地平静时常浮在他脸上的微笑;一面偏着头,老像发问似的。这种月光,这种院子,这种柏树,这种谈话,都很可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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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的家》
人性许真是二元的,我是这样地矛盾;我的心像钟摆似的来去。
每天午饭和晚饭,就如两次潮水一般。先是孩子们你来他去地在厨房与饭间里查看,一面催我或妻发“开饭”的命令。急促繁碎的脚步,夹着笑和嚷,一阵阵袭来,直到命令发出为止。他们一个递一个地跑着喊着,将命令传给厨房里用人;便立刻抢着回来搬凳子。于是这个说,“我坐这儿!”那个说,“大哥不让我!”大哥却说,“小妹打我!”我给他们调解,说好话。但是他们有时候很固执,我有时候也不耐烦,这便用着叱责了;叱责还不行,不由自主地,我的沉重的手掌便到他们身上了。于是哭的哭,坐的坐,局面才算定了。可接着又你要大碗,他要小碗,你说红筷子好,他说黑筷子好;这个要干饭,那个要稀饭,要茶要汤,要鱼要肉,要豆腐,要萝卜;你说他菜多,他说你菜好。妻是照例安慰着他们,但这显然是太迂缓了。我是个暴躁的人,怎么等得及?不用说,用老法子将他们立刻征服了;虽然有哭的,不久也就抹着泪捧起碗了。
少年的锋棱渐渐地钝起来了;加以增长的年岁增长了理性的裁制力。
我的“忆的路”是“平如砥”“直如矢”的;我永远不曾有过惊心动魄的生活,即使在别人想来最风华的少年时代。我的颜色永远是灰的。
少年时多少有些热气,想不到这里。中年人无论怎样不好,但看事看得清楚,看得开,却是可取的。这时候眼前没有雾,顶上没有云彩,有的只是自己的路。他负着经验的担子,一步步踏上这条无尽的然而实在的路。他回看少年人那些情感的玩意,觉得一种轻松的意味。他乐意分析他背上的经验,不止是少年时的那些;他不愿远远地捉摸,而愿剥开来细细地看。也知道剥开后便没了那跳跃着的力量,但他不在乎这个,他明白在冷静中有他所需要的。这时候他若偶然说话,决不会是感伤的或印象的,他要告诉你怎样走着他的路,不然就是,所剥开的是些什么玩意。但中年人是很胆小的;他听别人的话渐渐多了,说了的他不说,说得好的他不说。所以终于往往无话可说——特别是一个寻常的人像我。但沉默又是寻常的人所难堪的,我说苦在话外,以此。
从来想不到做母亲的要像你这样。从迈儿起,你总是自己喂乳,一连四个都这样。你起初不知道按钟点儿喂,后来知道了,却又弄不惯;孩子们每夜里几次将你哭醒了,特别是闷热的夏季。我瞧你的觉老没睡足。白天里还得做菜,照料孩子,很少得空儿。你的身子本来坏,四个孩子就累你七八年。到了第五个,你自己实在不成了,又没乳,只好自己喂奶粉,另雇老妈子专管她。但孩子跟老妈子睡,你就没有放过心;夜里一听见哭,就竖起耳朵听,工夫一大就得过去看。十六年初,和你到北京来,将迈儿,转子留在家里;三年多还不能去接他们,可真把你惦记苦了。你并不常提,我却明白。你后来说你的病就是惦记出来的;那个自然也有份儿,不过大半还是养育孩子累的。你的短短的十二年结婚生活,有十一年耗费在孩子们身上;而你一点不厌倦,有多少力量用多少,一直到自己毁灭为止。你对孩子一般儿爱,不问男的女的,大的小的。也不想到什么“养儿防老,积谷防饥”,只拼命的爱去。
编者按
bianzhe an
《经典常谈》写于1942年,出版于1946年,是朱自清先生的代表作。
该书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从《说文解字》《周易》《尚书》到诗词文赋等中国传统文化经典的精髓,是传统文化经典入门必读书,更是普及传统文化的典范之作。
这本书从写作到今天,已经过去了75年。朱自清先生的初衷,希望这本书成为一艘把读者载入经典的航船。本文是安徽师范大学教授陈文忠为《经典常谈》(“语文教师小丛书”)撰写的导读的一部分。
陈教授分析了《经典常谈》75年的阅读史所折射出的国人对待读经和中学经典教育的态度。融会中西对经典的认识,阐述了没有诠释,经典将失去意义,没有经典,我们将停止思考的普遍道理。
《经典常谈》75年阅读史
文 | 陈文忠
一
作者是作品的第一读者,也是其作品最权威的阐释者。1942年初,朱自清在昆明西南联大完成了《经典常谈》并写了“序”,这部著作迄今已有75年的生命史,同时也已有75年的阅读史。《经典常谈》75年的阅读史,折射出的是一百多年来,在整体性反传统主义背景下,在持续不断的“废经”声中,有眼光的新文学家和现代学者,为经典辩护,为“经典训练”辩护,为传统文化辩护的曲折历程。不过,这是一个欲说还休、进一步退两步的艰难历程。
朱自清的自序,是为《经典常谈》辩护。他的辩护,可概括为三点。一是写作此书的目的:“在中等以上的教育里,经典训练应该是一个必要的项目,经典训练的价值不在实用,而在文化”;二是写作此书的理由:“读经的废止并不是经典训练的废止,经典训练不但没有废止,而且扩大了范围,不以经为限”;三是此书的自身特点:经典训练需要理想的经典读本,“每种读本还得有一篇切实而浅明的白话文导言”。 (《朱自清全集》(第6卷),浙江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第4页)这三点辩护,前后两点明确地道出了本书的意图和用途,对我们今天阅读此书,依然是切要的指导原则。不过,把“读经的废止并不是经典训练的废止”,作为写作此书的理由,虽然说得辩证而机智,但无论如何,总让人有一种底气不足,强为之辩的感觉。“读经的废止”,就是“不读经典”;“不读经典”,又怎样进行“经典训练”呢?进而,既然“废止”了读经,再去“训练”读经的能力,还有什么用呢?
然而,只要我们了解了民初以来一拨又一拨的“废经”运动,了解了“五四”以后新文学家们批判“四书五经”,批判传统文化的激烈态度,就能理解同样是新文学家的朱自清,为什么要用“读经的废止并不是经典训练的废止”这句机智的矛盾语来为《经典常谈》辩护了。朱自清当然比我们更清楚这一背景,《序》中的下面一段话,正概括了此前三十年“废经”与“读经”的交锋史:
我国旧日的教育,可以说整个儿是读经的教育。经典训练成为教育的唯一的项目,自然偏枯失调;况且从幼童时代就开始,学生食古不化,也徒然摧残了他们的精力和兴趣。新式教育施行以后,读经渐渐废止,民国以来虽然还有一两回中小学读经运动,可是都失败了,大家认为是开倒车。另一方面,教育部制定的初中国文课程标准里有“使学生从本国文字上了解固有文化”的话,高中的标准里更有“培养学生读解古书,欣赏中国文学名著之能力”的话。初、高中的国文教材,从经典选录的也不少。可见读经的废止并不是经典训练的废止。(《朱自清全集》(第6卷),浙江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第3页。)
这段话一波三折,意涵丰富。首先,朱自清站在新文学家的立场,批判了旧日“读经教育”的偏枯失调;这实质也是民初蔡元培任教育总长后“废止读经”的基本理由。接着,回顾了民国以来“一两回”读经运动“失败”的历史。仔细说来,不是“一两回”,而是“三回”:一是民初(1912年前后)康有为与“孔教会”的“尊孔读经”;二是民国十四年(1925年)章士钊主政教育部时决议中小学的读经;三是1935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教育杂志》辟“读经专号”讨论学校的读经问题。三十年“三回”的读经运动,都“失败”了。其中,“十四年的读经”为时最短,影响却最大。因为,鲁迅写了《十四年的“读经”》,对读经和读经派作了最彻底的批判。鲁迅的判词,影响了此后近百年的“废经”史,也影响到《经典常谈》75年的阅读史。不过,首先影响到的应是《经典常谈》的写作,这时朱自清只能搬出“教育部制定的课程标准”来为自己辩护,并最后说出了“读经的废止并不是经典训练的废止”这句机智的矛盾语。一个学者搬出教育部门的“红头文件”来为自己的学术行为辩护,这无论如何让人有一种学理不足、底气不足之感。不过,了解了历史背景和时代氛围,我们就知道,这是深知传统不能割裂,薪火必须相传的朱自清,所能说出的最圆融、最智慧的话了。在稍后发表的《古文学的欣赏》开头,朱自清几乎用同样的理由来为自己提倡“古文学的欣赏”作辩护。
叶圣陶是除作者之外,《经典常谈》阅读史上,最重要的“第一读者”。1945年,他写了《读〈经典常谈〉》,1980年,他又写了《重印〈经典常谈〉序》。在我看来,这两篇文章显示出叶圣陶对经典和读经的态度,在朱自清“进一步”的基础上,似乎“退了两步”。1945年的文章中,叶圣陶认同朱自清“在中等以上的教育里,经典训练应该是一个必要的项目”这句开宗明义的话。然后,笔锋一转,又对直接的“经典训练”作了坚决的否定:“可以干脆说一句,现代学生不必读从前的书。只要历史教本跟其他学生用书编撰得好,教师和帮助学生的人们又指导得法,学生就可以一辈子不读《论语》《庄子》,却能知道孔子、庄子的学说;一辈子不读《史记》《汉书》,却能明晓古代的史迹。”(《叶圣陶语文教育论集》,教育科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35页)这显然是有违朱自清通过《经典常谈》“引他们到经典的大路上去”的“本心”的。1980年的“重印序”,叶圣陶似乎又后退一步,他说:“在三十多年之后的今天,我对朱先生和我自己的这样考虑——就是,经典训练是中等教育里的必要项目之一——想有所修正了。”“修正”后的结论是:“我想中学阶段只能间接接触,就是说阅读《经典常谈》这样的书就可以了。”(《叶圣陶语文教育论集》,教育科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120页)
20世纪的中国语文教育,是以反传统为背景的。它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从“读经”到“废经”;二是从“文言文”到“白话文”;三是受西方文学观念的影响,强调文学的独立地位,把“文”从“经、史、子”中独立出来。深入了解这一教育文化背景,了解1945年和1980年的社会思想背景,叶圣陶的“退两步”也就不难理解了。
“第一读者”的意义,在于奠定阅读史的基调。叶圣陶的看法,以其在语文教育界的崇高地位,极大地影响了后人对经典、对“经典训练”、对《经典常谈》的看法和评价。二十年后的2011年,上海古籍出版社把《经典常谈》收入“蓬莱阁丛书”出版,钱伯城先生撰写了长篇“导读”。“导读”开篇,钱先生细心地指出,《经典常谈》“可以同时适应三个层次读者的需要”;继而谈到“经典训练”问题,钱先生马上亮出“废经”的坚定立场:“我们知道,经典训练并不就是恢复读经教育。恢复读经教育是开倒车,这是‘五四’运动早已解决了的问题。”(钱伯城:《〈经典常谈〉导读》,朱自清撰《经典常谈》,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3页)转而,钱伯城先生以大量篇幅指导我们欣赏《经典常谈》的“散文特色”“通俗化手段”,以及“采择近人新说”和朱自清“平和宽容”的学术气度等等。钱先生的这些论述精辟而精彩,有助于我们深入认识作者,认识作者的学问,认识作者用散文手法介绍古代经典的本领。然而,我总感到有一点缺憾,那就是没有像朱自清所期望教育者的那样,最终目的是“引他们到经典的大路上去”。
回顾《经典常谈》75年阅读史,可以发现,从朱自清、到叶圣陶、再到钱伯城,有一个共同立场,那就是首先坚定撇清与“读经”的关系,然后再来谈经典,谈“经典训练”,谈《经典常谈》。那么,“读经”真的那么可怕吗?不“读经”怎么进行经典训练?“四书五经”究竟是洪水猛兽还是民族瑰宝?
二
20世纪的中国思想史和语文教育史,是“废经”与“读经”的交锋史。自民国初年废止读经后,几乎每十年就有人发起一场读经运动。进入新世纪以来,伴随着“国学热”,读经活动在民间兴起,在社会推广,并逐渐深入校园课堂。
从晚清民国到改革开放后的共和国,为什么不断出现国学热,为什么不断有人发出读经呼声?对这种不断出现、不断重复的文化现象,是不能简单斥之为“复古”“保守”“开倒车”的,其深层的文化根源和精神实质,需要我们认真思考。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论语·宪问》)一种思想观念或学术思潮的兴起和衰亡,无不具有社会文化的必然性,其背后无不体现了特定时代人们的心灵诉求。
美国学者哈罗德·布鲁姆,是当今西方世界呼吁“读经”的著名学者。他在研究西方文学史上“伟大作家和不朽作品”的《西方正典》中,有一句结论性的名言:“没有经典,我们会停止思考。”(哈罗德·布鲁姆:《西方正典—伟大作家和不朽作品》,江宁康译,译林出版社2005年版,第29页)为什么“没有经典,我们会停止思考”?实质上,歌德老人早已给出了:
凡是值得思考的事情,没有不是被前人思考过的;我们必须做的只是试图重新加以再思考而已。(歌德:《歌德的格言和感想集》,程代熙、张惠民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年,第3页)
歌德所说的“前人”,指的是哪些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处于笼统理解的状态。当我读了德国哲学家雅斯贝斯《历史的起源与目标》,了解了他关于“轴心时代”的深刻论述,恍然大悟:歌德所说的“前人”,就是雅斯贝斯所说的“轴心时代”的伟大思想家和哲学家。
人类历史的“轴心时代”出现在什么时期?雅斯贝斯认为,可以“在公元前500年左右的时期内和在公元前800年至200年的精神过程中,找到这个历史轴心。正是在那里,我们同最深刻的历史分界线相遇,我们今天所了解的人开始出现。”这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时代,人类最不平常的事件都集中在这一时期。例如,“在中国,孔子和老子非常活跃,中国所有的哲学流派,包括墨子、庄子、列子和诸子百家,都出现了”;总之,“这个时代产生了直至今天仍是我们思考范围的基本范畴,创立了人类仍赖以存活的世界宗教源端。”(卡尔·雅斯贝斯:《历史的起源与目标》,魏楚雄、俞新天译,华夏出版社1989年版,第9页)这也是轴心时代最重要的特征。
雅斯贝斯进而指出,“轴心时代”的文化,在轴心期以后的世界历史中,始终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他写道:
直至今日,人类一直靠轴心期所产生、思考和创造的一切而生存。每一次新的飞跃都回顾这一时期,并被它重燃火焰。自那以后,情况就是这样。轴心期潜力的苏醒和对轴心期潜力的回忆,或曰复兴,总是提供了精神动力。(卡尔·雅斯贝斯:《历史的起源与目标》,魏楚雄、俞新天译,华夏出版社1989年版,第14页)
雅斯贝斯认为,人类在自身的历史发展过程中,有一种不断回顾“轴心时代”的文化冲动,从中获取重新出发的“精神动力”。中国文化的“轴心时代”,就是“六经”的时代,就是“诸子”的时代,就是“孔、孟、老、庄”的时代。在我看来,20世纪中国不断出现的国学热和读经运动,正是这种回顾“轴心时代”的文化冲动的表现,其深层动机就是从中获取重新出发的“精神动力”,从中获取历久弥新的生命智慧。“发思古之幽情,往往是为了现在”,雅斯贝斯的思想,同样包含在鲁迅这句智慧的格言中。
“现代人”是多么傲慢啊!傲慢的现代人无不抱有一个不证自明的偏见:既比上一个时代的人更聪明,也比下一个时代的人更睿智。真所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自我为老大!在傲慢的现代人看来,历史从我开始,我在开创未来,几千年前的古人古书,怎么可能为现代人指点迷津,怎么可能给现代人以智慧启迪?
然而,《圣经》作了肯定:“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谢灵运作了肯定:“谁谓古今殊,异代可同调。” 钱锺书作了肯定:“东海西海,心理攸同;南学北学,道术未裂。”这是古今哲人对文化的古今相通性的肯定。
为什么文化具有古今相通性?为什么我们需要到经典中获取重新出发的“精神动力”?朱自清说得好:“人情或人性不相远,而历史是连续的。”(《朱自清古典文学论文集》(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版,第27页)我愿对这句“常谈”更进一解:文化是生命的升华,生命的一次性决定了文化的重叠性。个体生命的有限一次性,决定了族类生命的无限重复性;而族类生命的无限重复性,决定了人类文化的层累重叠性。扩而言之,人类文明五千年,个体生命一百年;个体生命是重复,文化生命是重叠。因此,五千年的哲学史,是百年人生问题反思史;五千年的文学史,是百年人性情怀咏叹史。从这个意义上说,五千年的人类文化,只有一百年的生命长度。因此,每一个现代人都能够,以个体百年生活史,理解五千年人类哲学史;以个体百年情感史,体验五千年人类文学史。
杜牧《阿房宫赋》曰:“嗟呼!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陆象山《杂说》曰:“千万世之前,有圣人出焉,同此心同此理也;千万世之后,有圣人出焉,同此心同此理也。东南西北海有圣人出焉,同此心同此理也。”其深层根源就在于此:即生命的一次性所决定的文化的重叠性。因此,历史是教育的核心,经典是智慧的源泉;割断了历史,失去了经典,我们将一无所有。“历史从我开始”的无知之见,是以庸俗进化论为基础的线性时间观导致的对人类智慧史的误会。
三
美国学者爱德华·希尔斯在《论传统》中论及“真正的传统”时指出:“原始经文和对其所做的诠释都是传统……这种‘传统’就是对经文累积起来的理解;没有诠释,经文将只是一种物件。经文的神圣性使其与众不同,但若没有诠释,经文便毫无意义。”(爱德华·希尔斯:《论传统》,傅铿、吕乐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8页)经典和对经典的诠释延续着传统,形成“真正的传统”的双重结构。
为什么“没有诠释,经典便毫无意义”?首先,经典是沉默的,诠释使它开口说话。一种文化的活的生命力,并不无条件地表现在这一文化遗留的典籍文字中,而是表现在由该文化典籍所体现出来的普遍的精神价值中。然而,该文化的典籍文字是不会说话的,只有该文化中的人不断对典籍文字进行充满存在感和历史感的诠释,典籍文字中的普遍的精神价值才会被激活,这一文化才会具有活生生的生命力。其次,经典是过去的,诠释使它“现时化”。德国历史学家扬·阿斯曼指出:“一旦文化连续性的重担完全落在具有奠基意义的文本之上,相关的人群必须想方设法让这个文本保持鲜活的状态,尽一切可能克服文本与现实之间不断加大的距离”;而实现“现时化这一过程,是在对流传下来的经文加以阐释的过程中才得以实现的”。(扬·阿斯曼:《文化记忆》,金寿福、黄晓晨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321、8页)因此,经典必须“诠释”,经典必须“常谈”——必须经常地谈,持续不断地谈,以激活经典活生生的生命力,以实现经典的“现时化”。
在20世纪大量经典“诠释”,经典“常谈”的著作中,朱自清的《经典常谈》就是这样一部特色鲜明、引人入胜、充满学术活力的著作。
首先,在风格上,这是一部用散文手法谈学术的佳作。如果说余秋雨的《文化苦旅》是以小说的笔法写散文,那么朱自清的《经典常谈》则是用散文手法谈学术。朱自清是散文大家,平易亲切,委婉尽情的优美风格,在现代散文史上别树一帜。朱自清又是古典文学专家,在诗歌史、诗学史和批评史领域,见识独到,成就卓著。对于作家、学者一身二任的朱自清来说,用散文手法谈学术,可谓本色当行。《经典常谈》的散文手法,除了平易亲切的叙述笔调,生动活泼的“儿化词”的运用等等,特别在意每一篇开头的经营,让每一篇都有一个引人入胜的“凤头”:或从传说入手,或从风俗入手,或从时代背景说起,或从人物故事说起。全书十三篇,每一篇的开头各不相同。这种由事入理的写法,极大地增强了学术文章的文学性和可读性。
其次,在内容上,本书具有点面结合、点线结合的特色。全书十三篇,从“小学”开篇,然后依次介绍传统的经、史、子、集。十三篇可分两大部分:前九篇谈“小学”和经史,以经典为主,力求点面结合;后四篇论子部和集部,以文体为中心,又做到点线结合。前九篇的“点面结合”,有多种表现:有的是一部书一门学问,如《说文解字》与文字学,《尚书》与尚书学,《诗经》与诗学,《史记》《汉书》与历史学;有的是一部书一种生活风俗,如《周易》与上古巫术礼仪,三《礼》与“生活的艺术”;有的是一部书一段历史,如《春秋》与春秋五霸,《战国策》与战国策士等等。后四篇的“点线结合”,基本上是一种文体一部历史:“诸子”是一部子学史,“辞赋”是一部从《楚辞》到汉赋的辞赋史,“诗”是一部从乐府、古诗到唐宋诗的诗歌史,“文”则几乎是一部从卦爻辞到白话文的散文通史。因此,《经典常谈》虽说不是“国学概论”,但只要细读全书,在深入经典文本的同时,又可以获得系统的国学常识。
再次,在表述上,全书导入生动,层次清晰,逻辑严密,是一部“一线教师”切实可用的“经典导读”的参考教案。全书的每一篇,一段一层意思,层层有序推进,首尾呼应,浑然一体。在我看来,有意愿开设“经典导读”课程的语文教师,只要细读全书,然后按照每一篇的主题,分出逻辑层次,拟出恰当标题,就能适用于课堂讲授。例如,“《说文解字》第一”,共十个自然段,按内容可分为四个逻辑层次:第一,“仓颉造字”与文字的起源,一、二自然段;第二,从“字书”到《说文解字》,三、四、五自然段;第三,文字的发展与“六书”,六、七、八、九自然段,这是全篇的重心所在,讲授时还可以分出若干层次;第四,书体的演变,最后一个自然段。以《说文解字》为中心,文字学的常识已囊括其中。再如“《诗经》第四”,共十个自然段,按内容也可分为四个逻辑层次:第一,《诗经》的成书或从歌谣到唱词,一、二、三自然段;第二,“诗言志”与用诗,四、五自然段;第三,《毛诗传》与解诗,六、七、八、九自然段;第四,“六义”说,最后一个自然段。以《诗经》为中心,对先秦诗学作了扼要介绍。其实,《经典常谈》全书,都应作这样的阅读。只有剖析了著作的思维结构,才能把握作者的思想精髓。
本文为“语文教师小丛书”《经典常谈》导读的一部分,原题为“没有经典,我们会停止思考” 。
《经典常谈》目录
序
........................................................................ 1
《说文解字》第一
...............................................1
《周易》第二
...................................................... 1
《尚书》第三
.................................................... 21
《诗经》第四
.................................................... 32
三《礼》第五
.................................................... 41
《春秋》三传第六(《国语》附)....................48
四书第七
...........................................................55
《战国策》第八
................................................ 63
《史记》《汉书》第九
.................................... 69
诸子第十
...........................................................87
辞赋第十一
..................................................... 102
诗第十二
.......................................................... 112
文第十三
......................................................... 128
朱自清先生代表作
语文教师经典书
更多大家经典好书,尽在“语文教师小丛书”
语文名家自选集 语文名师自选集
蔡义江新评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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