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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5-10-23 16:57

写作核心提示:
写一篇关于学生实践活动家长感言作文,要想写得真挚、有深度且能引起共鸣,需要注意以下几个关键事项:
1. "明确核心主旨 (Clarify the Core Message):" "思考你想表达什么?" 是赞扬学校/老师组织的活动?是分享孩子活动后的成长和变化?是表达对孩子独立性的担忧与欣慰?还是结合活动探讨教育理念?确定一个清晰、集中的中心思想,让全文围绕这个主旨展开。 "突出“感言”二字:" 重点在于“感”,即你的真情实感。避免空泛的表扬或流水账式的叙述,要写出触动你内心的点。
2. "选择具体事例 (Choose Specific Examples):" "避免泛泛而谈:" “孩子变得勇敢了”、“孩子学会了合作”这类话太空。要举出活动中具体的、让你印象深刻的细节或小故事。 "细节描写:" 描述孩子活动中的某个瞬间、某个表现、遇到的困难以及如何克服的、或者与他人的互动等。例如,孩子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发言的紧张、后来逐渐自信的过程;或者在团队项目中如何与他人协作解决难题。 "“Show, Don't Tell”:" 不要直接说“孩子学会了独立”,而是描述孩子自己动手完成某件事(比如整理行李、规划路线)的过程和结果。
3. "融入
【爆款标题】“做孩子的‘分享达人’,用行动点亮他们的心灵之光”——家长的示范,是孩子学会分享的秘密武器
一、孩子的模仿天性:从观察到行动
孩子天生具有强烈的模仿欲望。他们会观察父母的一举一动,从言语到行为,从表情到态度,无一不在潜移默化中学习。心理学研究表明,家庭环境是孩子最早也是最重要的学习场所。父母的一言一行,直接影响着孩子的价值观和行为习惯。比如,当你在公共场合主动让座、分享食物、帮助他人,孩子会在潜意识中学习到“分享是一种美德”;反之,如果你总是自私自利,孩子也会模仿出类似的行为。二、家长“分享达人”的秘密武器
三、引导孩子理解分享的深层意义
单纯的“给”可能让孩子觉得“分享”只是为了得到表扬或避免惩罚,而忽略了分享的真谛。家长可以引导孩子从情感层面理解分享的意义:四、应对孩子的“自私”心理,耐心引导
有些孩子天生比较“自我”,不愿意分享,家长应保持耐心,逐步引导。五、让孩子在分享中成长,塑造美好品格
当孩子学会分享,不仅能获得朋友的喜爱,更能在心灵深处建立起善良、慷慨、责任感等优秀品质。这些品质将伴随他们一生,成为他们应对未来挑战的坚实基础。六、总结:家长的“分享达人”之路
成为孩子心中的“分享达人”,其实就是不断用行动践行分享的真谛。父母的每一次善意的示范,都是孩子成长的宝贵财富。让我们从今天开始,做孩子的“分享榜样”,用行动点亮他们心中的善良之光。“爸,你别送了,就到这儿吧。”
女儿林濛站在火车站的进站口,冲我摆了摆手,脸上带着那种年轻人特有的,混合着期待和一点点逞强的笑容。
她背着一个几乎有她半个人高的登山包,那是她出发前一个月,用自己攒下的零花钱和奖学金买的。我帮她试过,很沉,压在我的肩膀上都觉得有些吃力。可她背着,腰杆却挺得笔直。
“行,那你进去吧,注意安全。”我嘴上应着,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步也挪不动。
妻子文慧上前一步,又替女儿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这已经是她今天早上第十七次做这个动作了。她的眼圈有点红,但还是笑着说:“到了安顿好了,第一时间给家里来个电话。钱要是不够,就跟妈说,别委屈自己。”
“知道了,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林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
她是我们家唯一的孩子,今年刚满十八岁,高考结束,大学录取通知书也拿到了。这个暑假,她没有像别的同学那样去旅游或者学车,而是报名参加了一个去山区支教的志愿者项目。
地方很远,在贵州一个地图上都得放大好几倍才能找到的小县城,还要再转几个小时的汽车才能到山里的那个小学。
我和文慧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不是不支持她有爱心,实在是太远,也太苦了。我们想象不出,一个从小在城市里长大,连碗都没洗过几次的姑娘,怎么去适应那种环境。
但林濛很坚持。她给我们看了很多资料,讲那个地方的孩子多么需要帮助,讲这次经历对她的人生会有多重要的意义。她眼睛里闪着光,那种光,我们做父母的,实在不忍心去扑灭。
最终,我们妥协了。
“好了好了,快进去吧,要检票了。”我催促道,其实是怕再多看一会儿,自己心里那点故作的镇定就要绷不住了。
林濛点点头,最后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汇入了攒动的人潮。
她的身影,那个背着巨大行囊的、小小的身影,很快就被淹没了。
我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消失的方向,直到广播里传来催促旅客检票的声音,我才回过神来。
文慧的肩膀在轻轻耸动,我伸出手,揽住她,轻声说:“走吧,孩子长大了,这是好事。”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却空落落的,像是被人硬生生剜掉了一块。
从她出生到现在,十八年,她从来没有离开我们超过一个星期。
小时候她去参加夏令营,就在市郊,开车一个小时就到。我和文慧每天都要找借口去营地附近转一圈,哪怕只是隔着栅栏远远看她一眼,心里才踏实。
现在,她要去一个两千多公里外的地方,一去就是两个月。
回去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很沉闷。文慧一直扭头看着窗外,我知道她在偷偷抹眼泪。
我打开收音机,想找点音乐缓和一下气氛,可调来调去,每个频道都觉得吵闹。
回到家,一开门,玄关处还摆着林濛昨天换下的帆布鞋。鞋带散着,摆放得有些随意,就像她平时那样。
往常我看到,总要说她两句,让她把鞋子放好。可今天,我看着那双鞋,却觉得无比亲切。
家里好像一下子变得空旷了许多。
我走进她的房间,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是文慧早上帮她叠的。书桌上,还放着她没看完的一本书,旁边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是她清秀的字迹:“爸妈,我爱你们。勿念。”
三个字,“勿念”,怎么可能。
我拿起那本书,指尖拂过她写下的那行字,心里又酸又胀。
这大概就是做父母的宿命吧。前半生,我们倾尽所有,盼着她快快长大,盼着她独立,盼着她能张开翅膀去飞。可当她真的要飞走的那一刻,我们心里最强烈的感受,却是不舍。
一种混杂着骄傲、担忧、失落和牵挂的,复杂得难以言说的情绪。
那几天,我和文慧的生活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
我们照常上班,下班,买菜,做饭。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饭桌上,以前总是林濛叽叽喳喳地讲学校里的趣事,现在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单调声响。
晚上看电视,看到有趣的片段,我会习惯性地扭头想对她说:“濛濛,快来看这个。”话到嘴边,才想起她已经不在家了。
文慧更是把对女儿的思念,全部转化成了行动。
她把林濛的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床单被罩洗了又洗,晒出太阳的味道。她甚至开始研究贵州菜,说等女儿回来,要做给她吃。
我知道,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填补女儿离开后留下的那个巨大的空洞。
我们都在等她的第一个电话。
火车要坐三十多个小时,到了县城,还要等支教组织的车统一把他们送上山。算算时间,怎么也得三天后才能安顿下来。
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音量调到最大,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电话。
上班的时候,开会开到一半,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一下,我的心都会跟着猛地一跳。拿出来一看,是条垃圾短信,那种失望的感觉,会持续很久。
第三天晚上,我们吃过晚饭,像往常一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但两个人都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地瞟向桌上的电话。
晚上九点,电话铃声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我和文慧像两只受惊的兔子,同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我抢先一步抓起话筒,手心都出汗了。
“喂?”
“爸,是我。”
是林濛的声音。有些疲惫,但听起来还算精神。
那一瞬间,我提了三天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文慧在一旁急得直拍我的胳膊,我赶紧按下免提键。
“濛濛,你到了?都安顿好了吗?累不累?那边怎么样?”文慧一连串的问题抛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林濛笑了笑,说:“妈,你慢点问。我们今天下午到的,都挺好的。就是山路有点绕,坐车坐得头晕。宿舍也分好了,我和另外一个女老师住一间。就是……信号不太好,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地方打电话。”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夹杂着“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像是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们问了她很多问题,吃的习不习惯,住的冷不暖,蚊子多不多。她都一一了,报喜不报忧,说学校的老师和孩子们都很热情,风景特别美,空气也很好。
我们聊了大概十几分钟,电话就断了。
再打过去,已经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挂了电话,我和文慧对视了一眼,都松了口气。
“听起来还不错。”文慧说。
“嗯,孩子大了,能照顾好自己。”我附和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那微弱的信号和嘈杂的电流声,还是在我心里留下了一丝阴影。
我开始觉得,我们对她要去的地方,了解得还是太少了。
那晚,我第一次失眠了。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女儿疲惫的声音,和那滋啦作响的电流声。
我开始想象她所在的环境。她说的“宿舍”,会是什么样子?是砖房还是木屋?床板会不会很硬?晚上会不会有虫子?她说的“山路”,到底有多崎岖?
这些想象,像一根根细小的针,不停地扎着我的心。
我以为,只要接到她的电话,确认她平安,我的心就能放下。
可我错了。
这个电话,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虽然让我看到了她的身影,但也激起了我内心更深层次的担忧。
之前那种“稳定”的感觉,那种“我相信女儿已经长大,可以应对一切”的自我安慰,在那个信号不好的电话之后,开始出现了裂痕。
我意识到,我对她的不舍,不仅仅是情感上的依赖,更是一种源于未知和失控的,深切的焦虑。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没有再接到林濛的电话。
一开始,我还能用“山里信号不好,她可能没时间下山”来安慰自己和文慧。
但时间一天天过去,一个星期了,杳无音信。
那种焦虑感,像藤蔓一样,开始在我心里疯狂地滋长,缠得我透不过气来。
我开始频繁地看手机,刷新天气预报,查她所在县城的天气。看到那边有雨,我就会心神不宁一整天,担心山路会不会滑,担心她住的房子会不会漏雨。
文慧比我更沉不住气。她开始念叨:“这孩子怎么回事,说好了安顿下来就常联系的,怎么一个电话都没有?”
她的抱怨,像火星一样,点燃了我心里的那堆干草。
我们之间爆发了女儿离家后的第一次争吵。
“你朝我发什么火?我比你更担心!”我没好气地回敬她。
“你担心?你担心就不会让她去那么个地方!当初我就说不行,你非要当什么开明家长!”文慧的声音也高了八度。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是她自己要去的!你以为我愿意吗?”
我们互相指责,把积压在心里的焦虑和恐惧,都发泄到了对方身上。
吵到最后,两个人都精疲力尽。文慧坐在沙发上捂着脸哭,我则烦躁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冷静下来之后,是更深的无力感。
我们都知道,争吵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们只是太害怕了。
那种感觉,就像你最珍贵的宝贝,被放在了一个你完全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地方,你不知道它好不好,安不安全,只能靠想象和猜测。而想象,往往会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推。
我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找到了那个支教组织的联系方式,是一个留在市里的办公室电话。
拨通电话的时候,我的手心一直在冒汗。
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声音听起来很干练。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报上了林濛的名字,询问她的情况。
“林老师啊,您放心,他们都挺好的。前两天我们这边的负责人还跟带队老师通过电话,说一切正常。”女孩的很官方,很客套。
“那为什么她一直不跟家里联系?我们一个星期没接到她的电话了。”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急切。
“叔叔,是这样的。他们所在的那个小学,手机信号基本是没有的。需要打电话的话,得走到几公里外的镇上去,而且镇上的信号也不是很稳定。孩子们刚过去,教学任务比较重,可能没顾上。”
她的解释很合理,但我心里的石头,却一点也没有落下去。
“那你们有没有办法联系到她本人?或者让带队老师给我们回个电话也行。我们真的很担心。”我的语气近乎恳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叔叔,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我们有规定,为了不影响志愿者们的工作和心态,一般不建议家长过于频繁地联系。您要相信您的孩子,她是个成年人了,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很多家长都像您一样,一开始不适应,慢慢就好了。”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下来。
我听出了她话里的潜台词:我是一个过度焦虑、不信任自己孩子的家长。
我的脸颊一阵发烫,感觉既羞愧又有些恼火。
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女儿是不是平安,这有错吗?
“我不是不相信她,我只是……”我还想解释什么,但对方已经礼貌地打断了我。
“叔叔,真的非常抱歉,我们这边确实不方便。这样吧,下次我们负责人联系带队老师的时候,我让他帮忙转告一下林老师,让她尽快给家里回个电话。您看可以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再纠缠下去,就显得太不懂事了。
我只好道了谢,挂断了电话。
握着话筒,我愣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
我本以为这个电话能让我安心,结果却让我更加难受。
我不仅没有得到任何确切的消息,反而感觉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麻烦制造者。
那种无力感,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
两天后,林濛的电话终于来了。
是在一个下午,我正在学校给学生上历史课。手机在讲台上震动起来,我看到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号码,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我跟学生说了声“自习”,就拿着手机冲出了教室。
“濛濛?”
“爸,是我。”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的。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久才来电话?知不知道家里多担心你!”我的责备脱口而出,但语气里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说:“爸,组织上的人跟我说了,你给他们打电话了?”
我的心一沉。
“我……我是太担心你了。”我有些结结巴巴地解释。
“爸,你得相信我。我在这边挺好的,就是忙了点,没来得及去镇上。”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你这样给组织打电话,他们会觉得我还没长大,什么事都得靠家里。别的志愿者都没有家长这么做的。”
那一刻,我感觉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
我以为我的关心是天经地义的,却没想到,在女儿看来,这成了一种不信任,一种负担,甚至让她在同伴面前感到难为情。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来,我的爱,我的担忧,在她那里,竟然会产生这样的效果。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我们父女之间,因为距离和成长,产生了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我一直以为,我是在为她遮风挡雨。
却没想过,她已经想要独自去面对风雨了。而我这把撑开的伞,反而可能挡住了她看天空的视线。
那通电话,在一种尴尬而匆忙的气氛中结束了。
挂断电话后,我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看着窗外操场上奔跑的学生,心里空荡荡的。
我做错了吗?
一个父亲,担心远方的女儿,难道是错的吗?
理智上,我知道我没有错。但情感上,我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我第一次意识到,做父母,不是一件一劳永逸的事情。它需要随着孩子的成长,不断地调整自己的角色和心态。
我那个需要我牵着手过马路的小女孩,真的已经长大了。
而我,这个习惯了为她安排一切的父亲,却还停留在原地,没有跟上她的脚步。
这次的通话,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的焦虑,也照出了我的“不合格”。
我开始反思。
我这种坐立不安的焦虑,到底源自什么?
是真的担心她的安全,还是无法接受她脱离我的掌控?
是真的不舍得她吃苦,还是害怕她不再像以前那样需要我?
我想了很久,答案是,两者都有。
我害怕她受到伤害,更害怕失去作为父亲的存在感。
这种认知,让我感到有些羞愧。
我一直自诩是个开明的父亲,尊重孩子的选择。可实际上,我的内心深处,依然把她当成那个需要我保护的小孩子。我的爱,带着强烈的控制欲和自我满足的成分。
我意识到,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的焦虑,不仅折磨着我自己和文慧,也给远方的女儿带来了压力。
我必须改变。
我不再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什么时候来电话”这件事情上。
我开始主动去了解她所在的世界。
我打开电脑,在网上搜索她支教的那个县,那个镇,甚至那个村。信息很少,但零星的几篇游记和报道,也让我对那个地方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
我知道了那里是喀斯特地貌,群山连绵。我知道了那里的孩子很多都是留守儿童,一年才能见一次父母。我知道了那里的生活条件,比我想象的还要艰苦。
我还找到了一个支教志愿者的家属论坛。
里面有很多和我一样的父母,分享着自己的担忧和思念。
看着他们的帖子,我忽然觉得不那么孤单了。
原来,天下所有的父母,在面对孩子远行时,心情都是一样的。
有人在论坛里说:“我们能为孩子做的,不是天天打电话去‘查岗’,而是管理好自己的情绪,照顾好自己的生活,成为他们最坚实、最安心的后方。让他们知道,无论在外面遇到什么,家永远是他们的港湾。”
这句话,深深地触动了我。
是啊,我不能替她去经历,不能替她去成长。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我决定,用一种更成熟的方式,来表达我的关心。
我开始给林濛写信。
在这个即时通讯如此发达的年代,写信,似乎是一种非常古老而笨拙的方式。
但我想,或许只有这种慢悠悠的方式,才能沉淀下我那些纷乱的情绪,让我把想说的话,好好地整理一遍。
我买了信纸和信封,坐在书桌前,拧开钢笔。
第一封信,我写了很久。
我没有再提我的担心,也没有追问她在那边的细节。
我只是告诉她,家里一切都好。
我告诉她,楼下花园里的栀子花开了,很香。
我告诉她,我和她妈妈晚饭后去散步,看到了很漂亮的晚霞。
我告诉她,我最近在看一本关于明朝历史的书,里面有些很有趣的观点,等她回来我们可以一起讨论。
我把我们平淡的日常生活,用文字一点点描绘出来,想让她知道,我们在好好地生活,请她不必挂念。
在信的结尾,我写道:“濛濛,爸爸为你感到骄傲。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不用担心我们。照顾好自己。”
写完信,封好,贴上邮票,投进邮筒的那一刻,我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就好像,我把我的思念和嘱托,都交给了那个绿色的铁皮箱子,它会替我,用一种最温柔、最不打扰的方式,送到女儿的手中。
从那以后,我每周都会给她写一封信。
文慧也加入进来,她会在信的末尾,加上几句她的叮咛,告诉我女儿哪个节气要注意什么,要多吃点什么。
我们不再焦急地等待电话,而是开始期待邮递员的到来。
等待她回信的日子,虽然也漫长,但心里却很踏实。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我们和女儿之间,有了一根看不见的线,虽然隔着千山万水,却始终连接在一起。
我的生活,也渐渐回到了正轨。
我开始把更多的精力,放回到我的工作和生活中。
我发现,当我不再被焦虑捆绑时,我眼中的世界,似乎也变得不一样了。
我会饶有兴致地观察校园里的一草一木,会和同事们开开玩笑,会更有耐心地去听文慧讲单位里的琐事。
我好像,重新找回了那个平和、理性的自己。
我明白了,真正的爱,不是把对方紧紧抓在手里,而是放开手,给他自由,也给自己空间。
让彼此,都能成为更好的自己。
就在我以为,我已经成功地完成了心态上的转变,可以平静地等待女儿归来时,一封来自远方的信,将我所有的努力,瞬间击得粉碎。
那是一个周末的上午,我正在阳台上给花浇水。
邮递员喊我的名字,说有挂号信。
我心里一动,挂号信,一定是女儿寄来的。
签收的时候,我的手都在抖。信封很厚,上面贴着好几张邮票,邮戳的日期,是半个月前的。
我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里面是好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信纸。
是林濛的字迹,但比平时要潦草一些,似乎写得很急。
“爸,妈:
展信佳。
收到你们的信了,很多封,都攒在一起收到的。我们这边邮递员半个月才上山来一次。
家里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
我在这边……也挺好的。只是,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这里比我想象的要穷,也比我想象的要苦。
我们住的宿舍,是学校以前的杂物间改的,一下大雨就漏水,屋里比外面雨还大。我们得用所有的盆和桶去接水,不然床铺就全湿了。
这里没有热水,洗澡要自己烧水,很不方便。所以我们都很少洗澡,头发经常油油的。
吃的也……不太习惯。天天都是土豆和白菜。孩子们从家里带来的咸菜,就是最好的菜了。
这些其实都还好,都能克服。
最难的,是心里的感觉。
这里的孩子,都很懂事,但也都很敏感。他们的眼神,有时候会让我觉得心疼。
我班上有个小女孩,叫小英,学习特别好,画画也很有天分。但她很内向,不怎么说话。
有一次家访,我去了她家。才知道,她爸爸妈妈都在广东打工,一年才回来一次。她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爷爷身体不好,常年吃药。
她家徒四壁,墙上糊着报纸,最显眼的位置,贴着一张她爸爸妈妈的结婚照,已经泛黄了。
那天,她悄悄塞给我一个煮熟的鸡蛋。她说,那是她爷爷攒了好久,专门给我吃的。
我拿着那个还温热的鸡蛋,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我不知道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我教他们读书写字,教他们唱歌画画。可是,我能改变他们的命运吗?我能让他们和爸爸妈妈团聚吗?
我不能。
我有时候会觉得很无力,很迷茫。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好像没什么意义。
前几天,这里下暴雨,发生了小规模的塌方,通往镇上的路被堵了一天。
那天晚上,我们都吓坏了。听着外面的风雨声和远处山体滑坡的轰隆声,我第一次感到害怕。
我躲在被子里,很想家,很想你们。
爸,妈,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
或许,我根本就不适合这里。
……”
信读到一半,我的眼睛已经模糊了。
我手里的信纸,被我捏得死死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漏水的屋子,冰冷的洗澡水,单调的饭菜,还有塌方……
这些词,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在我心上来回地割。
我之前所有的平静和理智,在这些残酷的细节面前,不堪一击。
我引以为傲的“放手”,此刻看起来像个天大的笑话。
我放手了,可我的女儿,却在那个我看不见的地方,承受着这一切。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文慧从我身后走过来,看到我的样子,一把抢过了信。
她看得很快,看到一半,就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这孩子,她怎么这么傻啊!受了这么多苦,她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她的哭声,像一记重锤,敲碎了我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一股巨大的愤怒和自责,瞬间淹没了我。
我冲着文慧吼道:“哭有什么用!当初我就不该同意她去!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她!”
我一拳砸在墙上,手背立刻就红肿了起来。
但身体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我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是一个父亲,可是在女儿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只能在这里,读着她半个月前写下的信,想象着她当时的无助和恐惧。
那一刻,我所有的信念都崩塌了。
什么成长,什么锻炼,什么人生意义,在女儿的安全和健康面前,都变得一文不值。
我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让她回来。
立刻,马上。
我冲到电话旁,就要给那个支教组织打电话,让他们必须把我的女儿送回来。
文慧拉住了我。
她满脸是泪,但眼神却比我坚定。
“老林,你冷静点!你现在打电话有什么用?只会让她更难做!”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不能让她再待在那个鬼地方!”我甩开她的手,情绪激动地喊道。
“你去了又能怎么样?你能把山搬走,还是能把雨下停?她信里说的,是她自己的感受,是她成长的一部分!你现在把她叫回来,就是告诉她,她是个失败者!你想让她一辈子都背着这个包袱吗?”
文慧的话,像一盆冰水,把我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我愣住了。
失败者……
是啊,如果我现在强行让她回来,那她这次的经历,就成了一次彻头彻尾的“逃跑”。
她信里虽然充满了迷茫和痛苦,但她并没有说她要放弃。
她只是,在向我们倾诉。
而我,这个做父亲的,第一反应,不是去倾听和支持,而是粗暴地想要替她做决定,想要把她拽回到我的羽翼之下。
我慢慢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沉重的呼吸声。
我们都陷入了巨大的痛苦和纠结之中。
让她继续待在那里,我们心如刀割。
让她回来,又可能伤害她的自尊,让她的人生留下遗憾。
怎么办?
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那个下午,是我人生中最漫长、最黑暗的时刻。
我感觉自己被推到了一个绝境。
作为一个父亲,我所有的经验和智慧,在这一刻,都失灵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就那样在沙发上枯坐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
文慧默默地收拾好情绪,去厨房做饭了。
我没有开灯,任由自己被黑暗包裹。
我拿起女儿的信,又看了一遍。
这一次,我强迫自己,忽略掉那些让我心疼的细节,去感受她文字背后的情绪。
我看到了她的痛苦,她的迷茫,她的自我怀疑。
但同时,我也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我看到了她对那个叫小英的女孩的,真切的同情和关爱。
我看到了她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依然在思考自己行为的意义。
她不是在抱怨,她是在求助。
她不是向困难低头,她只是在寻找坚持下去的力量。
而我,作为她的父亲,应该给她的,不是退路,而是力量。
我慢慢站起身,走到女儿的房间。
房间里,还和她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坐在她的书桌前,目光落在她的书架上。
上面摆满了她从小到大看过的书。从童话故事,到世界名著,再到一些哲学和社科类的书籍。
我随手抽出一本,是她高三时最喜欢看的,一本关于旅行和自我探索的散文集。
我翻开书,一张书签从里面掉了出来。
那是一张很普通的卡片,上面是林濛用钢笔抄下的一段话:
“人生的目的,不是为了快乐。而是为了有用,为了尊严,为了同情,为了让我们的存在,能为这个世界带来一些小小的不同,证明我们没有白活一场。”
看着这段话,我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心疼和焦虑,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和释然。
我好像,在那一瞬间,忽然明白了什么。
我明白了,我的女儿,她选择去那个遥远的山区,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为了给自己的履历镀金。
她是真的,想要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她是真的,想要去实践她从书本里读到的,那些关于理想和责任的信念。
而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那些艰苦,那些迷茫,那些自我怀疑,正是她将信念付诸实践的过程中,必然要承受的代价。
这是她的修行,是她成长的必经之路。
我作为父亲,我的责任,不是把她从这条路上拉回来,让她免受风雨。
而是要站在她的身后,告诉她,别怕,往前走。无论你走多远,回头看,我们都在。
我一直以为,爱,就是为她扫平一切障碍,给她一个安稳无忧的人生。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顿悟:
真正的爱,是懂得,是成全。
是懂得她内心的追求,并成全她去成为她想成为的人。
哪怕这个过程,会让她吃苦,会让我心疼。
我的“不舍”,不应该成为捆绑她的枷锁,而应该化作她前行时,最温暖的底气。
我回到客厅,文慧已经把饭菜端上了桌。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我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说:“我们,再给她写一封信吧。”
文慧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她点了点头,眼泪又流了下来,但这一次,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光。
那天晚上,我坐在书桌前,铺开了信纸。
这一次,我下笔很快,也很稳。
“亲爱的濛濛:
你的来信收到了。
信里说的那些困难,爸爸妈妈都看到了。我们很心疼,真的。
爸爸甚至有过一个很自私的念头,就是立刻让你回来,回到我们身边。
但是,读完你的信,爸爸又为你感到无比的骄傲。
我的女儿,在那样艰苦的环境里,没有抱怨,没有退缩。你看到的,是孩子们的眼神。你思考的,是自己行为的意义。
你正在做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爸爸今天在你的书架上,看到了你抄下的那段话:‘人生的目的,不是为了快乐,而是为了有用……’
爸爸想,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正是对这段话最好的诠释。
你问,你做的事情,有没有意义?
爸爸告诉你,当然有。
你带给那些孩子的,不仅仅是知识,更重要的是,你让他们看到了山外面的世界,在他们心里,种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这颗种子,也许有一天,就会长成参天大树。
你带给那个叫小英的女孩的,不仅仅是一堂课,更是温暖和关爱。你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在关心着她。这份温暖,或许会成为她一生中,抵御寒冷的力量。
这就是意义。
至于你自己的迷茫和无力感,爸爸想说,这是每一个理想主义者,在面对现实时,都必然会经历的阵痛。
承认自己的渺小,承认现实的残酷,但依然选择坚持,选择善良。这,就是勇敢。
濛濛,你比爸爸想象的,要勇敢得多。
爸爸要为之前的焦虑和不信任,向你道歉。
请你原谅,一个第一次学着“放手”的,笨拙的父亲。
从今以后,爸爸妈妈不会再把你当成需要保护的小孩子。
我们会把你当成一个并肩作战的战友。
你在前方冲锋陷阵,我们在后方,为你守好营地,做好补给。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累了,倦了,就回头看看。
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但我们更希望,你能坚持走完你想走的路,看到你想看的风景。
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
我们等你,带着你的故事,凯旋。
爱你的,
爸爸”
写完这封信,我感觉心里所有的重负,都卸了下来。
我把它交给文慧,她看了一遍又一遍,默默地在信的末尾,加上了一句:“孩子,妈妈给你寄了些好吃的,还有厚衣服,注意查收。”
我们把信和一大包东西,一起寄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我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坚定。
我知道,我可能还是会担心,还是会牵挂。
但那种担心,已经不再是患得患失的焦虑,而是一种深沉的、带着祝福和信任的守望。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林濛该回来的日子。
我和文慧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准备。
家里大扫除,买了她最喜欢吃的菜,她的房间里,换上了新买的四件套。
去火车站接她的那天,天气很好,秋高气爽。
还是那个进站口,现在变成了出站口。
我和文慧站在人群中,伸长了脖子,在每一个走出来的旅客中,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当她出现的那一刻,我几乎没有立刻认出来。
她黑了,也瘦了,剪短了头发,看起来干练了许多。
但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那种光芒,比她走的时候,更加璀璨,更加沉静,也更加有力量。
她也看到了我们,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冲我们挥了挥手,然后快步向我们跑来。
她没有再背那个巨大的登山包,行李很简单。
跑到我们面前,她放下行李,给了我和文慧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这个拥抱,和走的时候那个,感觉完全不一样。
走的时候,是告别,是依赖。
而现在,是归来,是分享。
我能感觉到,她抱住我的手臂,很有力。她的身上,带着阳光和风尘的味道。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我保护的小女孩了。
她是一个,可以和我并肩站立的,独立的,年轻的女性。
“爸,妈,我回来了。”她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文慧摸着她的脸,眼泪又下来了。
我拍了拍她的背,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了一句:“走,回家。”
回家的路上,车里不再沉闷。
林濛跟我们讲着那里的故事。
讲那个叫小英的女孩,在她走的时候,送了她一幅画,画上是她和孩子们,背后是金色的太阳。
讲学校的校长,一个五十多岁的民办教师,一个人守着那个学校二十年。
讲他们最后给孩子们办的文艺汇演,孩子们唱着她教的歌,把她和同伴们都唱哭了。
她讲得很平静,没有刻意渲染艰苦,也没有夸大自己的功劳。
那些曾经让我心如刀割的细节,从她嘴里说出来,都变成了她生命里,一段闪闪发光的经历。
我静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
我看着她被晒得有些黝黑的侧脸,看着她谈起那些孩子时,眼里闪烁的光芒。
我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骄傲和欣慰。
我庆幸,我没有因为自己的不舍和恐惧,去打断她的这次成长。
回到家,她看到自己房间里的一切,眼睛红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用布缝制的香包,递给我。
“爸,这是小英的奶奶,亲手给你缝的。她说,谢谢你,养了个好女儿。”
我接过那个香包,上面绣着简单的花纹,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我的手,微微颤抖。
那一刻,我深刻地体会到,父母与子女之间,最好的关系,或许就是这样:
我们是彼此生命中最深的牵挂,但我们更是各自独立的个体。
我们分享爱,分享温暖,但也给彼此空间,去独自面对这个世界。
我们目送他(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然后,在原地,管理好自己的人生,带着爱与祝福,等待他(她)的归来。
这,或许就是为人父母,一生都要学习的,关于“放手”与“爱”的课题。
而我的女儿,用她第一次的远行,给我上了最深刻,也最宝贵的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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